铁匠铺内光线昏暗,充斥着一股灼热的金属和煤灰味。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脸上布满火燎痕迹的老者,正赤着上身,有一下没一下地捶打着铁砧上一块烧红的铁条,火星四溅。炉火映照着他浑浊却偶尔闪过一丝精光的眼睛。
听到门响,老者头也没抬,瓮声瓮气道:“打烊了,要打铁明日请早。”
云初没有离开,而是反手轻轻掩上门,目光扫过这间不大的铺子。除了锻台和炉火,角落里堆着些废旧金属和半成品,墙上挂着几件粗劣的铁器,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普通。
她上前几步,在老者不耐烦抬起头之前,用指尖在沾满煤灰的柜台上,以特定的节奏和方位,轻轻敲击了三下,停顿,又敲击了两下。
这是玄景记号中隐含的、更深一层的接头暗号。
老者的动作骤然停住,浑浊的眼睛猛地抬起,锐利地看向云初。那眼神与他佝偻的外表格格不入,充满了审视与警惕。他放下铁锤,在破旧的围裙上擦了擦手,声音压得极低:“姑娘要打什么?”
“一把能切开星钢的匕首。”云初按照记号中给出的应答说道,“但不要新的,要一把有旧伤的,能认得出来路的。”
老者沉默地盯着她看了几息,似乎在确认什么,然后缓缓点了点头,转身走向铺子后方一个堆满杂物的角落。他挪开几个破箱子,露出后面一扇极其隐蔽的、与墙壁几乎融为一体的暗门。
“进去说。”老者低声道,推开了暗门。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狭窄石阶,通往地下。云初没有犹豫,闪身而入。老者随后进入,关上了暗门。
石阶不长,下面是一个简陋但干净的地下室,有一张石桌,两把石凳,墙角甚至还有一个微型的、隔绝气息的阵法在运转。空气清凉,与上面的灼热截然不同。
老者点燃了一盏油灯,昏黄的光芒照亮了地下室。他示意云初坐下,自己则站在对面,再次仔细打量着她,目光在她脸上和背后的剑鞘轮廓上停留了片刻。
“他让你来的?”老者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但少了伪装,多了几分凝重。
“是。”云初点头,没有多说。她知道,在这里,每一句话都可能带来风险。
老者从怀中掏出一块非金非木的黑色令牌,放在桌上,推到云初面前。令牌正面刻着与玄景留下的记号风格一致的、更加完整的星辰轨迹图。
“拿着这个。在祭典开始前三日,西市‘流云酒楼’地字三号房,会有人接应你,带你去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见他。”老者语速很快,“记住,只有那一晚,错过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在此之前,按兵不动,做好你的预备役,不要引起任何注意,尤其是大长老和雪姬那边的眼线。”
云初拿起令牌,入手冰凉沉重。“他……现在怎么样?”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尽管知道可能得不到答案。
老者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少主的日子不好过。星源古殿的考验是其一,王城内部的倾轧才是真正的刀山火海。大长老一脉势力根深蒂固,对少主这个‘外来’的继承者极为排斥。雪姬那丫头,心思也不单纯。少主如今看似尊贵,实则步步惊心,身边几乎没有可信之人。”
他顿了顿,低声道:“他冒险留下记号联系你,已是冒了天大的风险。姑娘,你若真想帮他,就按他说的做,不要擅自行动,更不要试图去闯星源古殿或接近少主现在的居所。那里……遍布眼线和杀机。”
云初握紧了令牌,指尖微微发白。她早料到玄景处境艰难,但亲耳听到,心还是揪紧了。“我明白。我会等。”
“另外,”老者又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这是少主让我转交给你的‘星源淬体液’,能助你更快适应此地的星辰之力,修复暗伤,且不会留下异常气息。小心使用。”
云初接过玉瓶,心中暖流涌动。他即便自身难保,仍惦记着她的伤势。
“多谢前辈。”她郑重道。
“不必谢我,我只是个听命行事的糟老头子。”老者摆摆手,脸色严肃,“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记住,令牌收好,除非到了约定之时地点,否则绝不要示人。平日里,我们就是陌生人。”
云初点头,将令牌和玉瓶小心收好,起身朝着老者微微一礼,转身沿着石阶迅速离开。
回到铁匠铺,老者已经恢复了那副懒散打铁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云初悄然推门而出,融入西市傍晚熙攘的人群中,七拐八绕,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朝着预备营驻地返回。
手中的令牌和玉瓶,仿佛带着玄静的温度和那份沉甸甸的信任与期盼。
回到石屋,布下禁制,云初才仔细查看那瓶星源淬体液。液体呈现出深邃的星辰蓝色,其中有点点微光闪烁,蕴含着精纯而温和的星辰本源之力。她服下一滴,立刻感觉到一股清凉浩瀚的力量在体内化开,滋养着经脉,甚至隐隐与她体内的五钥之力和定海珠产生共鸣,修复速度远超寻常丹药。
“还有半个月……”云初盘膝坐下,开始运功吸收药力,眼神坚定。
祭典前三日,流云酒楼。
玄景,等我。
接下来的日子,云初在预备营中表现得更加低调谨慎。训练一丝不苟,与人交往保持距离,闲暇时除了必要的补给,几乎不出驻地。她利用星源淬体液和此地浓郁的星辰之力,伤势迅速恢复,修为也在稳步精进,对寂灭星墟力量的适应越来越强。
偶尔,她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窥视感,来自同营的某些人,或者来自驻地外。她知道,自己这个“外来者”并未完全摆脱怀疑。但她沉住气,没有任何异常举动。
时间一天天过去,王城内的气氛随着星源祭典的临近,逐渐变得紧张而肃穆。巡逻更加频繁,各处关卡的检查也严格了许多。关于祭典和那位回归少主的各种流言,也在私下里悄悄传播。
终于,祭典开始前三日的傍晚,到了与玄景约定的时间。
云初换上一套不起眼的夜行衣,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融入阴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预备营驻地,朝着西市流云酒楼的方向潜去。
夜色下的王城,少了白日的喧嚣,多了几分森严。暗处,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注视着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云初如同灵猫般在街巷间穿行,避开主要的巡逻路线,心跳平稳,眼神锐利。
流云酒楼,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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