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寥,檐下灯火在夜风中明明灭灭。
一见卓中踏进院门,祈安便急急迎上前去:“人可寻着了?”
声音里压着不敢宣之于口的惊惶,她实在怕听到任何坏消息。
卓中抱拳躬身:“回王妃,叶少夫人已寻回,人尚平安,现下叶公子已护送其回府。”
闻得“平安”二字,祈安空悬已久的心方才缓缓落定。
待卓中退下,褚琰走近她身侧,伸手轻轻揽住她肩头:“如今人已寻回,不必再过于忧虑。叶仕言既找到她,断不会再容她有失。”
祈安知他说得没错,最终倚在他臂弯间,默然颔首。
“时辰不早了,且先歇下吧。”褚琰揽着人朝卧房走去。
一如往常那般,为她拆簪卸妆,备水盥洗。
只是今夜稍有不同——在这一切之前,他先取出一枚丹丸喂她服下。
明日便是十五,荷华蛊毒发作之期。
这药,须得提前备下……
漱口过后,褚琰用软巾替她拭面。
棉料拂过之处,肌肤莹润生光,近看还能瞧见颊边细软的茸毛。许是近来将养得当,她气色有了恢复,双颊透着浅粉,加之周身笼着的独有馨香,活脱脱像颗鲜嫩蜜桃。
他放下帕子,心头微动,捧起那张脸,轻轻啄了几下。
吻落得轻缓,气息拂过处带来细碎的痒。祈安下意识缩了缩脖颈,嗓音里带着不自知的软:“痒……”
褚琰低笑,又俯身含住她的唇,轻轻吮咬。
祈安便乖乖仰着脸,任他采撷。
片刻后松开,他捧着她的脸,瞧她一副全然信赖、任他施为的模样,心口软得发烫。
“卿卿怎生得这般可爱,”他抵着她额头轻叹,“像个没防备的小孩儿似的。”
祈安听得懵懂,怎的在他眼里,自己又成了孩童?
心下好笑,忽起了逗弄之意。她故意皱了皱鼻子,拖长语调道:“那你如今便是专会欺负小孩儿的坏哥哥——”
特意将最后三字咬得重。
听得这声称呼,褚琰眉梢一挑,似是觉得有趣,甚至,祈安还能从他眼中看到丝丝愉悦。
他莫不是被这三个字取悦到了?
“再唤一声。”他低声要求。
竟真是喜欢?
祈安微微讶异,见他眸中期待不加掩饰,心里那点狡黠冒了头。
她偏不依,反而仰起脸要求:“你先唤我一声。”
褚琰也不急,只将两人距离拉得极近,鼻尖几乎相触。
他声音低低压着,沉哑如絮语,却字字清晰落在她耳畔:
“祈安、”
“卿卿、”
“乖乖、”
“夫人……”
他一连唤了好几个,才略略退开些许,望进她眼里:“喜欢哪一个?”
祈安耳根被他低哑的嗓音烫得发软,心底甜沁沁。
哪一个都叫人喜欢啊,可她真正想听的,并非这些。
她忽然凑近他耳畔,极轻地说了几个字。
褚琰身形明显一滞,倏然转头看向她,眸色深深,似笑非笑。
祈安抿着唇往后稍退,被他那目光看得颊边微热,却又不愿露怯。话既已出口,断没有收回的道理,索性仰起脸催他:
“快喊呀。”
若非双手不便,她都想叉起腰来,给自个儿添几分气势。
褚琰神色间露着些许局促,似是赧然,默了半晌,才低声确认:“当真要听?”
祈安忙不迭点头,眸中亮晶晶的,满盛着期待:“快喊快喊。”
见她这反应,褚琰喉间逸出一声低笑,像是纵容,又像是认输。他忽地揽住她的腰,将人从床边带起,顺势把脸埋进她颈窝,轻蹭了蹭。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那两个字低低地钻进祈安耳中:
“……姐姐。”
天爷呀,终于懂他的感受了。原来听他唤这声“姐姐”,是这番滋味,怪不得他喜欢呢。
祈安只觉心头似有小鹿……
不!
是鹿群奔踏而过,蹄声密密,震得胸腔发麻。
那声线犹在耳畔萦绕——低低沉沉,又透着一缕磁性的哑,仿佛带着温度,自耳廓一路漫进心窝,酥得人心尖发颤。
再想他平日里端肃持重的模样,此刻却低眉埋在自己肩头,闷闷唤出这两个字……
这反差,活像只收起利爪、垂着耳朵的大狼,正用茸茸的脑袋蹭你手心,真是让人喜欢得紧……
“可满意了?”褚琰仍环着她的腰,瞧她眉眼弯弯便知答案,他目光微深,声音放低,“那我的呢?”
却见祈安轻轻蹙眉,一副困惑神色:“我既做了姐姐……你岂不成了弟弟?”
嚯,倒是越演越入戏了。
褚琰眉梢轻扬,端出肃然神色陈述事实:“我年长于你。”
“那可说不准,”祈安偏不认,“我连自己何时生辰都不知晓,万一真比你大上些许呢?”
不管不管,耍赖到底。
胡扯!
褚琰此刻能忆起初见时她的模样——那般稚气未脱的小小身影,他怎会辨不出?自己少说也比她年长三四岁。
她这明晃晃的耍赖,他岂会看不分明?无非是想占他些口头便宜罢了。
他却不与她争辩,只收臂将人揽得更近,身躯紧贴,呼吸相闻。
“当真?”他威胁般的反问,眸色愈沉,尾音里压着几分危险的温柔。
许是太久未行那档子事,祈安并未察觉他话中深意,只一个劲儿地点头,应得一脸认真:“嗯嗯。”
褚琰蓦地失笑,这回干脆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几乎严丝合缝地贴着,又问:
“——当真?”
那气息已拂过她耳尖。
“真……”话音陡然止住。
祈安终于咂摸出他话里意味,更清晰感知到那份独对她生效、且屡试不爽的“威胁”,正无声抵着她。
她几乎是本能地向后缩了缩,却未能挪动分毫。他手臂收得紧,如同锁牢猎物的藤蔓。
眼见奏了效,褚琰眼底笑意更深。
“真的?”这一问,语调越发从容温缓,却藏着不容错辩的深意。
祈安分明听懂了那弦外之音——若答得不好,明日你就别下榻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当即改口,语气斩钉截铁:
“假的。”
态度诚恳得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褚琰趁势追击,嗓音低低擦过她耳廓:“唤我。”
“哥哥。”祈安仰脸冲他眨眨眼,笑得又甜又乖。
可话音刚落,她便清晰感知到——那处抵着她的灼热,愈发分明了。
祈安呼吸微紧,喉间莫名发干,不自觉地咽了咽。
有点期待是怎么一回事?
褚琰太了解她,只一眼便看穿她眼底那点星火。他呼吸渐沉,仍在竭力克制,偏还体贴地附耳低语:
“现在不行……等你身子好了,定会好好补偿你。”
祈安抬眸,正撞见他眼底那抹促狭的笑,这才回过味来——
什么呀!
说得倒像是她急不可耐似的。
这张嘴……当真叫人又爱又恨。
祈安仍有些担心,才开口:“那你……”
“我自己来。”他截住她的话,低头在她额间轻轻一吻,随即用被子将她裹得严实,嗓音愈发喑哑,“你先歇息。”
话落,几乎是落荒而逃般,转身疾步走向浴间。
祈安下颌抵着被子,望着他匆匆离去的方向,忽然眨了眨眼。
对呀……如今她身子未愈,他根本不会拿她如何。那方才的“威胁”,岂非对她无效?
哎呀,失策了。
可转念一想,以她对褚琰的了解,待她身子大好,这人怕是会变着法儿,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这么一看,倒也不算亏。
况且他每每强自隐忍的模样,瞧着怪让人心疼的……
正想着,睡意已朦胧笼罩上来。将沉未沉之际,外间终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褚琰回来了,携着一身未散的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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