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海市的秋总是来得猝不及防,一场夜雨过后,报社后院的银杏叶便簌簌落了满地,像铺了层碎金。仲孙黻蹲在活字工坊的木窗前,指尖拂过案上排得整整齐齐的活字,那些泛着墨香的木质方块,边缘被岁月磨得温润,却依旧透着一股子执拗的力道——就像她父亲当年攥着刻刀的模样。
工坊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冷风裹着银杏叶的气息涌进来,仲孙黻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针织开衫。门口站着的是报社的实习生小苏,姑娘手里捧着个牛皮纸信封,脸上带着几分雀跃又忐忑的神色:“仲孙老师,国家博物馆的回执到了,还有……还有一位姓周的老先生说是您的故人,在会客室等您。”
“故人?”仲孙黻愣了愣,指尖停在一枚刻着“勇”字的活字上——这枚字的右上角缺了一点,是当年她初学刻字时,不小心用刻刀蹭掉的。这些年她试过无数次补全,却总觉得补上的笔画透着股生硬,后来索性就留着这道缺憾,像留着一段没说完的话。
她起身时,案上的台灯晃了晃,暖黄的光在活字上投下细碎的影子,那些影子交错着,竟像极了父亲当年在灯下教她排字的场景。仲孙黻深吸一口气,将那枚“勇”字活字小心地放进锦盒,才跟着小苏往会客室走。
会客室的玻璃窗擦得透亮,阳光透过玻璃洒在红木沙发上,给空气里的尘埃镀上了层金边。沙发上坐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身上穿的藏青色中山装熨得笔挺,袖口却磨出了淡淡的毛边,一看就是穿了许多年的旧物。老人手里捧着个搪瓷缸,缸身上印着“镜海市报社成立六十周年”的字样,缸沿有个小小的豁口,仲孙黻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她父亲当年用了大半辈子的杯子。
“黻丫头,好久不见。”老人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头,脸上的皱纹像被时光揉过的宣纸,却在看到仲孙黻的瞬间,眼尾泛起了柔和的弧度。他起身时,动作有些迟缓,左手下意识地扶了扶腰,仲孙黻注意到他的左手食指少了一截,那道疤痕狰狞却熟悉,是当年父亲在车间操作机器时,为了救他留下的。
“周叔?”仲孙黻的声音有些发颤,记忆里那个总爱蹲在报社后院和父亲一起修活字的男人,似乎还是当年的模样,可鬓角的白发和眼角的细纹,又清晰地刻着岁月的痕迹。她快步走上前,伸手扶住老人的胳膊,指尖触到老人袖口的布料,粗糙却温暖,“您怎么会来?我以为……以为您早就离开镜海市了。”
周明远笑了笑,将搪瓷缸放在茶几上,缸底与桌面碰撞发出“笃”的一声轻响,像是在叩问时光:“退休后回了老家,前阵子在报纸上看到你把活字捐给博物馆的消息,就想着来看看。你父亲当年总说,这活字啊,得有个懂它的人接着,不然就成了一堆没用的木头疙瘩。”
他说着,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个牛皮纸包,层层打开后,露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笔记本的封皮上写着“活字雕刻手记”,字迹遒劲有力,正是仲孙黻父亲的笔迹。“这是你父亲当年的手记,里面记着他刻每一枚活字的心得,还有……还有你小时候在旁边涂鸦的痕迹。”周明远将笔记本递过来,指尖轻轻摩挲着封皮,“当年报社拆迁,大家都忙着搬机器,我看着这本子被丢在角落里,就偷偷收了起来,想着总有一天要还给你。”
仲孙黻接过笔记本,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眼眶瞬间就热了。她翻开第一页,里面果然夹着张小小的涂鸦,画的是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手里举着枚比人还高的活字,旁边用铅笔写着“爸爸是超人”——那是她五岁时画的,当时父亲正在刻“国”字,她觉得那枚活字又大又威风,就忍不住在旁边画了起来。
“当年你父亲刻‘家’字,刻了整整三天。”周明远看着仲孙黻翻笔记本的模样,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悠远的意味,“他说‘家’字最难刻的不是宝盖头,是下面的‘豕’,得刻出那种踏实又温暖的感觉,就像一家人围坐在炕上的样子。你小时候总在他刻字时捣乱,把活字扔得满地都是,他也不恼,就蹲在地上陪着你捡,嘴里还念叨着‘慢点捡,别碰着刻刀’。”
仲孙黻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滴在笔记本的纸页上,晕开了淡淡的墨迹。她想起父亲临终前,躺在病床上,手里还攥着一枚没刻完的“爱”字活字,含糊地对她说:“黻丫头,活字……要传下去,别让它断了……”
就在这时,会客室的门被再次推开,小苏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色有些发白:“仲孙老师,不好了,博物馆的人来了,说……说我们捐的活字有问题,要把活字运回去重新鉴定!”
仲孙黻猛地抬起头,手里的笔记本差点掉在地上。周明远也皱起了眉头,扶着沙发扶手站起身:“怎么回事?当初鉴定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说有问题?”
三人匆匆赶到报社门口,只见两辆印着“国家博物馆”字样的面包车停在路边,几个穿着正装的工作人员正围着一个木箱子,箱子里装的正是仲孙黻捐给博物馆的活字。为首的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色严肃地对围上来的报社员工说:“根据最新的鉴定报告,这些活字的年代存在争议,部分活字的刻制工艺与清代的工艺不符,我们怀疑这些活字是后期仿制品,必须运回博物馆重新鉴定。”
“仿制品?”仲孙黻上前一步,声音有些发颤,“不可能!这些活字是我父亲亲手刻的,有些甚至是我祖父传下来的,怎么可能是仿制品?你们是不是鉴定错了?”
“我们也是按规定办事。”戴眼镜的年轻人推了推眼镜,语气强硬了几分,“如果您对鉴定结果有异议,可以向博物馆提交书面申请,但在此之前,这些活字必须运回博物馆,这是规定。”
周明远走到仲孙黻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看向戴眼镜的年轻人:“小伙子,我是周明远,当年在报社活字车间工作过,这些活字我看着它们被刻出来的,每一枚活字的纹路、每一道刻痕,都有它的故事。你们说工艺不符,能不能具体说说哪里不符?”
年轻人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会有人提出这样的问题,他翻开手里的文件,指着其中一段说:“你看这里,清代活字的刻制通常会在字底留一道浅浅的凹槽,用于固定活字,而你们捐的这些活字,字底都是平的,这不符合清代的工艺特征。还有这里,这枚‘勇’字活字,右上角缺了一点,根据我们的资料,清代的活字刻制非常严谨,很少会出现这样的缺憾。”
仲孙黻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年轻人说的是事实。父亲刻字时,确实不喜欢在字底留凹槽,他说那样会破坏字的完整性;而那枚“勇”字活字的缺憾,更是她亲手造成的。可这些都是活字的故事啊,怎么就成了判定仿制品的依据?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路边,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女人。女人约莫四十岁左右,气质优雅,手里拿着个公文包,径直走到人群前,对戴眼镜的年轻人说:“小王,等一下,鉴定报告可能存在误差,我刚接到博物馆的电话,让我们暂时停止运回活字,重新进行鉴定。”
戴眼镜的年轻人愣了愣,有些疑惑地看着女人:“李主任,您怎么来了?刚才博物馆不是还说……”
“情况有了新的变化。”李主任打断他的话,然后转向仲孙黻,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您好,我是国家博物馆非遗部的主任李薇,很抱歉给您带来了困扰。我们刚刚收到一位老专家的反馈,他说当年镜海市报社的活字刻制工艺确实有自己的特色,不排除与清代传统工艺存在差异的可能,所以需要重新组织专家进行鉴定。”
仲孙黻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周明远也露出了笑容,对李薇说:“多谢李主任,这些活字承载着太多人的回忆,可不能就这么被判定为仿制品。”
李薇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仲孙黻手里的笔记本上,眼神里闪过一丝好奇:“这是……”
“这是我父亲当年的活字雕刻手记。”仲孙黻翻开笔记本,指着里面的字迹说,“里面记着他刻每一枚活字的心得,还有一些老照片和涂鸦。”
李薇接过笔记本,仔细翻看着,越看越惊讶:“这些资料太珍贵了!如果能把这些内容整理出来,对于研究镜海市的活字印刷工艺,甚至是中国近现代的活字印刷史,都有很大的帮助。仲孙老师,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和博物馆合作,把这些内容出版成书?”
仲孙黻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眼里泛起了光。她想起父亲当年总说,活字不仅是一种技术,更是一种文化,要让更多人知道活字的故事。如果能把父亲的手记出版成书,不正是对父亲最好的告慰吗?
就在这时,小苏突然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个手机,兴奋地对仲孙黻说:“仲孙老师,好消息!乡村小学的‘活字工坊’已经成立了,孩子们第一次尝试刻字,就刻出了‘我爱中国’这四个字,老师还发来了照片!”
仲孙黻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群穿着校服的孩子,围在一张木桌前,手里拿着小小的刻刀,认真地在木块上刻着字。桌子中央摆着一枚大大的“国”字活字,正是她父亲当年刻的那枚。孩子们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眼里闪烁着对知识的渴望,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周明远凑过来看了看手机,笑着说:“好啊,真好!你父亲要是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很开心的。当年他总说,要让孩子们都知道活字的魅力,现在终于实现了。”
李薇也凑过来看了看,眼里满是赞赏:“这真是个好项目!如果乡村小学的‘活字工坊’需要帮助,博物馆可以提供一些专业的指导和资料,我们也希望能让更多的孩子了解活字印刷术,了解我们的传统文化。”
仲孙黻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父亲的活字、周叔的守护、博物馆的支持、孩子们的热爱……这些像一颗颗散落的珠子,被时光串成了一条项链,挂在了镜海市的脖子上,也挂在了她的心里。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勇”字活字,突然觉得那道缺憾不再是缺憾,而是一段温暖的回忆,是父亲对她的包容,是她与活字之间的羁绊。她抬起头,望向报社后院的银杏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地上,像铺了层金色的活字,那些活字交错着,拼成了“传承”两个字。
“周叔,李主任,小苏,”仲孙黻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坚定,“我们一起把活字的故事传下去吧,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些小小的木块里,藏着我们民族的文化,藏着无数人的热爱与坚守。”
周明远点了点头,眼里泛起了泪光。李薇也露出了笑容,伸出手说:“合作愉快!”
小苏兴奋地举起手机,说:“我现在就给乡村小学的老师打电话,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阳光越来越暖,洒在每个人的身上,也洒在那些泛着墨香的活字上。仲孙黻知道,父亲的心愿,终于在这一刻,以一种最温暖的方式,实现了。而那些活字,也会像后院的银杏树一样,在时光的滋养下,生根发芽,长出新的枝丫,结出传承的果实。
接下来的日子里,仲孙黻开始忙着整理父亲的手记,周明远每天都会来报社帮忙,他熟悉父亲的字迹和刻字习惯,总能在仲孙黻困惑的时候给出准确的解释。李薇也经常从博物馆发来一些专业的资料,帮助仲孙黻更好地理解活字的历史和工艺。
乡村小学的“活字工坊”也越来越热闹,孩子们不仅学会了刻字,还尝试着用活字印刷术印制自己的作文和诗歌。有个叫小宇的孩子,用自己刻的活字印刷了一首题为《我的爸爸》的诗,诗里写着:“爸爸是个勇敢的人,他像活字一样,虽然平凡,却很有力量。”仲孙黻看到这首诗时,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想起了他刻字时专注的模样,想起了他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就在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一天晚上,仲孙黻在活字工坊整理资料,突然听到窗外传来“哗啦”一声响,像是玻璃被打碎的声音。她心里一紧,赶紧起身走到窗边,只见一个黑影正从后院的围墙上跳下来,手里还抱着一个木箱子——那是她用来存放父亲珍贵活字的箱子!
“站住!”仲孙黻大喊一声,抓起桌上的刻刀就追了出去。黑影听到声音,跑得更快了,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仲孙黻追到街上,只看到一辆摩托车的尾灯越来越远,她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那些活字里有父亲刻的第一枚“人”字活字,有她小时候刻的歪歪扭扭的“爱”字活字,还有周叔当年和父亲一起刻的“团结”二字活字,那些都是她最珍贵的回忆啊!
就在仲孙黻绝望的时候,一辆警车开了过来,停在她的身边。车窗降下,里面是辖区派出所的张警官,他看到仲孙黻焦急的模样,赶紧问:“仲孙老师,发生什么事了?”
仲孙黻哽咽着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张警官,张警官立刻通过对讲机联系了其他警员,对摩托车逃跑的方向进行拦截。同时,他安慰仲孙黻说:“仲孙老师,您别着急,我们已经布控了,一定会把嫌疑人抓到,把您的活字找回来的。”
就在这时,仲孙黻的手机响了,是周明远打来的。她接起电话,声音里带着哭腔:“周叔,不好了,活字被偷了,那些最珍贵的活字……”
“黻丫头,你别着急,”周明远的声音很沉稳,“我刚才在报社附近的监控里看到了嫌疑人,他往东边跑了,我已经让我儿子开车去追了,他对那一带的路很熟。你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把活字找回来的。”
挂了电话,仲孙黻的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她跟着张警官回到报社,仔细查看了现场,发现除了那个木箱子,其他的活字都还在,嫌疑人似乎是有备而来,专门冲着那些珍贵的活字来的。
大约一个小时后,张警官的对讲机里传来了好消息:嫌疑人在东边的一个废弃工厂被抓获了,木箱子也被完好地追回了。仲孙黻听到消息,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赶紧跟着张警官往废弃工厂赶。
废弃工厂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生锈的机器和废弃的零件。嫌疑人被警员按在地上,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衫,头埋得很低,看不清脸。仲孙黻走到木箱子前,打开箱子,看到里面的活字都完好无损,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就在这时,嫌疑人突然抬起头,仲孙黻看到他的脸,不禁愣住了——那是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脸上带着几分稚气,眼神里却充满了绝望。仲孙黻觉得他有些眼熟,仔细一想,才想起他是报社附近一家文具店的店员,名叫小吴,平时总爱来报社看她刻字,还问过她很多关于活字的问题。
“小吴,怎么会是你?”仲孙黻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和失望,“你为什么要偷这些活字?你不是说喜欢活字,喜欢这种传统文化吗?”
小吴的头又低了下去,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我……我妈妈得了重病,需要很多钱做手术,我实在没办法了……我知道这些活字很珍贵,能卖个好价钱,所以……所以我才一时糊涂……”
仲孙黻看着小吴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她想起小吴每次来报社看她刻字时的眼神,那眼神里的热爱不像是假的,可他却因为一时的困难,走上了这样的路。
就在这时,周明远和他的儿子也赶到了,周明远看到小吴,也是一愣:“小伙子,我记得你,你不是常来报社看黻丫头刻字吗?怎么会做这种事?”
小吴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他断断续续地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原来他的母亲得了尿毒症,需要做肾移植手术,手术费要几十万,他家里条件不好,实在凑不出这么多钱,才想到了偷活字卖钱。
仲孙黻沉默了许久,蹲下身,与小吴平视,声音里没有斥责,只有几分沉重:“这些活字是能卖些钱,但它们背后的故事,是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你母亲要是知道你用这样的方式筹钱,她会安心吗?”
小吴猛地抬起头,泪水模糊了双眼,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张警官叹了口气,按照流程拿出手铐:“小伙子,跟我们走吧,有困难可以想办法,但不能走歪路。”
就在手铐即将碰到小吴手腕时,仲孙黻突然开口:“张警官,能不能再给我几分钟?”她转头看向周明远,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周叔,您还记得报社以前的互助基金吗?”
周明远愣了愣,随即点头:“记得,当年咱们车间的人谁家有难处,都能从里面借点钱应急。”
“小吴的事,或许我们可以想想别的办法。”仲孙黻转向李薇,之前李薇说要合作出版父亲的手记,或许能提前预支一部分稿费,再加上报社同事们凑一凑,说不定能帮小吴渡过难关。
李薇立刻明白了仲孙黻的意思,她拿出手机:“我现在就联系出版社,说明情况,争取提前预支一部分款项。这些活字的故事能被更多人看到,本身就有意义,帮小吴也是在帮我们守住这份对文化的热爱。”
小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以为等待自己的会是冰冷的铁窗,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份温暖的善意。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仲孙黻和周明远磕了个响头:“谢谢仲孙老师,谢谢周叔,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傻事了,我一定好好打工还钱,也会继续学活字刻字,用正经的方式守护它!”
张警官见状,也放缓了语气:“既然事出有因,且当事人愿意弥补,后续我们会根据情况从轻处理,但你必须保证以后遵纪守法。”
几天后,出版社的预付款到了,报社的同事们也纷纷伸出援手,小吴母亲的手术费终于凑齐了。手术很成功,小吴在医院照顾母亲的间隙,总会给仲孙黻发消息,说自己在病房里用捡来的小木块练习刻字,还把刻好的“谢”字照片发了过来。
仲孙黻看着照片里歪歪扭扭却充满诚意的“谢”字,想起了父亲当年教她刻字的模样。她把小吴的故事写进了父亲手记的后记里,她说:“活字不仅是冰冷的木块,更是有温度的传承,它能照亮我们前行的路,也能温暖那些身处困境的人。”
又到了一年秋天,报社后院的银杏树再次落满了金黄的叶子。仲孙黻带着小吴和乡村小学的孩子们一起在工坊里刻字,周明远坐在一旁,手里拿着那本泛黄的手记,偶尔指点孩子们几句。李薇也来了,她带来了博物馆新制作的活字印刷体验套装,孩子们围在一起,用活字印出了“传承”“希望”“未来”这些充满力量的词语。
阳光透过木窗洒进来,落在孩子们稚嫩的脸上,落在泛着墨香的活字上,也落在仲孙黻的心里。她知道,父亲的心愿没有落空,那些小小的活字,正以一种更加鲜活的方式,在时光里慢慢生长,将这份热爱与坚守,一代又一代地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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