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学归来的孩子们像一群归巢的雀儿,瞬间让整个院子热闹起来。
果果被两个哥哥轮流抱着,小脸上是掩不住的欢喜。她一会儿摸摸林怀安肩上风尘仆仆的布料,一会儿又扭头看林毅晒黑了些的脸颊,嘴里絮絮叨叨:
“大哥,蜀地远吗?毅哥哥,你们走了好久……”
“远,但值得。”林怀安温声应着,目光扫过围上来的弟妹们——林睿又长高了些,林怀远还是那般活泼,秀茹安静地站在一旁笑着,李有金几个则挤在最前头,七嘴八舌地问着路上的见闻。
林毅被刘长康、刘长乐一左一右拉着,问他在外头可曾练箭。他笑着从行囊里取出两袋精巧的羽箭:“在蜀地瞧见的样式,给你们带回来了。”
孩子们顿时欢呼起来。
这热闹里,果果的目光却越过人群,落在了花树下那位笑眯眯的樊掌柜身上。
她轻轻从林毅怀里滑下来,整了整衣襟,迈着小步走过去,在樊掌柜面前站定,规规矩矩地敛衽一礼:“樊伯伯好。”
声音软糯,礼数却周全——村学虽只上了月余,这些规矩已是驾轻就熟了。
樊掌柜眼睛一亮,忙弯腰扶她:“哎哟,果果小友!快别多礼,快让伯伯看看——长高了,更标致了!”
果果仰起小脸,眼睛弯成月牙:“樊伯伯,您送来的樱桃树,结果子了!”
“什么?”樊掌柜一怔,“这、这怎么可能?五月里送来时,才那么高——”他用手比划着,“这才两三个月……”
“真的!”果果用力点头,伸手拉住他的袖子,“可甜了!伯伯跟我来,我带您去摘!”
她说着就要拉人走,那急切又认真的模样,把众人都逗笑了。
林怀安和林毅这才猛然想起——果果的小院!
离家时,那还只是屋后一片空地。没参与果果小院的建设,一直是哥俩儿心里的遗憾。
两个月前收到妹妹的信,信里用稚嫩的笔迹画了许多果蔬,说“给哥哥种了好吃的”。他们只当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想象,可方才吃的玉米、那满桌的新鲜菜蔬……
“咱们还没见过果果的小院呢。”林毅看向林怀安,眼中满是期待。
林怀安点头,对长辈们道:“爷爷,爹,我们也想去看看。”
“该去,该去!”林守业捋着胡子笑,“果果可把那小院经营得跟个小仙境似的,你们是该开开眼。”
于是一行人跟着果果往后院走。
那匹枣红色的小马驹亦步亦趋跟在果果身后,一只羽毛斑斓的野鸡不知从哪儿钻出来,咕咕叫着飞在小姑娘前边,竟像在引路一般,领着众人往小院走去。
樊富脚步微顿,目光落在小马驹身上,眼中闪过讶色。
“这便是……少主夫人赠的那匹小马?”他问身旁的林文松。
林文松笑道:“正是。小马叫‘红枣’,果果给取的名。”
樊富走近细看,越看心中越是惊异。他常年与马队打交道,对马的骨相、膘情再熟悉不过。这马驹送来时不过两岁出头,骨架虽好,却还带着幼驹的稚嫩。
可眼前这匹马——肩背线条流畅,四肢健硕有力,眼神清亮灵动,分明已是三岁多骏马的体态!
“不足半年,竟长了足有一岁的量……”樊富喃喃道,“而且这毛色、这精神——平华村真是块宝地,不仅养人,连生灵都长得比别处精神。”
说话间,众人已穿过一道月亮门。
霎时间,仿佛跨入了另一个世界。
八月午后的阳光透过灵树远端的枝叶洒下来,在这方小院里变得格外温柔。最先入眼的是靠墙那几棵果树——樱桃树上,一簇簇红玛瑙般的果子压弯了枝头;旁边的山楂树红彤彤地结满了果实;毛栗子树、青梅也挂满了果;葡萄架下坠着一串串玛瑙似的果子;就连那几丛野草莓,也都结着红艳艳的果实,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甜。
这还不算——东南角那三棵茶树新叶舒展,绿得发亮;菜畦里各色蔬菜水灵饱满;一小片香料区里,薄荷、紫苏、芫荽等长势喜人;甚至还有一棵桂树,已然花开满树,香气袭人。
而最让人挪不开眼的,是院中那些生灵。
除了跟在果果身边的七彩野鸡,篱笆边还悠闲地踱着两只鸭子,见人来也不惊,只“嘎”地叫一声。角落的猪圈里,两头圆滚滚的小猪正舒服地打着盹。水池里银光一闪——是灵鱼跃出水面。
整个小院生机勃勃,却又奇异地和谐安宁,仿佛连空气都格外清甜。
樊富站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走南闯北,见过江南园林的精致,见过北国庄园的阔气,也见过深山隐士的草庐——可没有一处,像眼前这般……浑然天成,处处透着灵秀。
“这、这些都是果果打理的?”他忍不住问。
林守英在一旁笑道:“是果果的主意,大伙儿帮着建起来的。可种什么、怎么种,都是小囡囡说了算。平日里我们也帮着打理,说来也奇,同样的种子,种在这儿就是长得格外好。”
果果已拉着樊掌柜走到樱桃树下。她踮起脚,指着树上的一簇最红的樱桃,对樊掌柜说:“樊伯伯,您摘这个,这个最红,肯定甜。”
樊掌柜伸手,小心地摘下那几颗最红的果子,放在果果摊开的掌心。
果果用手帕擦了擦,再递过去:“樊伯伯,您尝尝。”
樊掌柜接过那颗红得透亮的樱桃,放入口中。
果肉饱满,汁水丰盈,甜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酸——这哪里是才种下两三月的树能结出的果子?分明是多年老树才有的风味!
“好……好!”他连说了两个好字,看向果果的目光满是惊叹,“果果小友,你这小院,了不得啊!”
林怀安和林毅并肩站在院门口,望着眼前这片属于妹妹的“天地”。
离家时,妹妹还是个需要人抱在怀里的小娃娃。如今,她不仅上了学,还经营出这样一片生机盎然的小世界。那些信里稚嫩的画,原来都不是孩童的幻想。
“果果……”林怀安轻声唤道。
果果回头,见两个哥哥还站在门口,忙跑过来,一手拉一个:“大哥,毅哥哥,快进来呀!这里种了好多好吃的——玉米就在那边,还有南瓜、茄子、豆角……啊,还有爹爹树和娘亲树!”
她指着院里苍劲的松树和秀美的樱桃树,一一为哥哥们介绍,小脸上满是献宝般的骄傲。
林毅蹲下身,揉了揉妹妹的头发:“果果真厉害。”
“哥哥喜欢吗?”果果眼睛亮晶晶地问。
“喜欢。”林怀安也蹲下来,看着妹妹清澈的眼睛,“特别喜欢。谢谢果果给我们种了这么多好吃的。”
果果开心地笑了,转身又跑开,不一会儿捧来几个洗干净的野草莓,非要塞进哥哥们嘴里。
樊富静静看着这一幕,心中最后那点疑虑烟消云散。
年初商队出发前,少主樊景琰曾对他说:“平华村不可小觑,尤其是林家那个小女儿,你见了便知。我们樊家要与平华村保持好关系,这至关重要,林家子弟历练一事,你不可大意。”他原以为这话多少有些夸张,如今亲眼所见——何止是不可小觑?
这村子,这家人,这个小院,处处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灵”。不是富贵,不是权势,而是一种扎根于土地、生长于日常的、实实在在的生机与福气。
日落前,樊家兄弟该告辞了。
林家人收下樊家送来的中秋节礼,也将准备好的回礼搬上马车——一大筐时鲜菜蔬,一筐金黄的玉米,每人一小罐珍贵的“苹花茶”,一罐村里新收的菜花蜜,还有一大篮果果小院里刚摘的果子:樱桃、野草莓、葡萄、山楂等,满满当当的。
樊掌柜捧着苹花茶,像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樊富则对着那篮果子看了许久——这些果子品相极佳,便是京城最好的果铺也未必有。
“老族长,诸位,厚礼了。”樊富郑重拱手。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林守业笑着还礼,“往后还要劳烦樊总管多照应两个孩子。”
临上车前,樊富转身对送行的林怀安和林毅道:“少东家吩咐了,让两位在家好生过个中秋,与家人团聚。十日后我再来接你们,一同启程前往京城。”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家众人,又落回两个少年身上:“京城不比蜀地,规矩多,人物杂。但这半年,你们已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到了京城,樊家自会安排妥当,只管用心学、大胆看。”
“是,谢富叔。”林怀安和林毅齐齐行礼。
马车驶远了,扬起淡淡的尘土。
果果拉着两个哥哥的手,仰头问:“大哥,毅哥哥,你们只能在家待十天吗?”
“嗯。”林怀安把她抱起来,“但十天可以做好多事——陪果果摘果子,听睿哥儿他们讲村学的事儿,还要……”
他看向林毅,两人相视一笑。
“还要跟爷爷、爹娘、叔伯们好好说说,这几个月,我们都见了什么,学了什么。”
暮色四合,灵树的花香在晚风中愈发清幽。
小院里,樱桃树的红果在渐暗的天光里,像一粒粒小小的灯笼。
十天,足够把思念说尽,把见闻讲完,把家的味道再次刻进心里。
然后,带着这份底气,走向更远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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