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字形巨岩营地内的空气仿佛被点燃,紧张与决绝的情绪如同实质。远处隐约传来的、如同闷雷般滚动的枪炮声,不再是死亡的威胁,反而成了行动的号角。郭春海那句“黄雀在后”,如同给这支濒临绝境的队伍注入了最后的强心剂。
计划已定,分秒必争。
山猫甚至来不及休息,立刻点了两名体力最好、最擅长潜行的队员,带上望远镜和仅剩的几块干粮,如同三道融入暮色的阴影,再次扑向那片已然成为战场的哨所方向。他们的任务是眼睛,是刀刃,必须在最短时间内,为后续的营救行动撕开一道可能的口子。
小陈重新扑到电台前,耳机紧紧扣在耳朵上,手指飞快地调整着旋钮,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需要从纷乱的电磁波中,分辨出交火双方的通讯,判断战况的激烈程度、兵力损耗以及……是否有关于俘虏处置的只言片语。每一个微弱的信号,都可能关系到行动的成败和兄弟的生死。
老崔和乌娜吉则带领留守人员,进行最后的准备。老崔将营地内所有还能使用的武器集中起来,仔细检查,分配弹药。乌娜吉则和另一名懂些医理的队员,将所剩无几的急救药品、绷带分装成几个小包,确保行动人员能够随身携带。每个人都清楚,这将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集体行动,要么救回兄弟,杀出一条血路,要么……就此长眠在这异国的山林。
郭春海强忍着肩头枪伤传来的阵阵撕裂痛楚,拒绝了乌娜吉让他留下的恳求。他靠在岩石上,用未受伤的右手,仔细擦拭着那支跟随他许久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眼神冰冷而专注。他是这支队伍的主心骨,是计划的制定者,他必须在场。哪怕只能开一枪,也必须出现在最该出现的位置。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缓慢流逝。每一分钟,都仿佛被拉长。远处的枪炮声时密时疏,如同垂死巨兽的心跳,牵动着营地内每一个人的神经。
几个小时后,当天色彻底黑透,只有远处天际偶尔被爆炸火光照亮时,山猫小队终于回来了。三人比之前更加狼狈,身上沾满了泥泞和草屑,其中一人胳膊上还被流弹划开了一道口子,但他们的眼神却亮得吓人。
“春海!摸清楚了!”山猫冲到郭春海面前,声音因为激动和疲惫而沙哑,“哨所正面打得很凶,‘战斧帮’那帮疯子人不少,火力也猛,哨所驻军被压制在几个主要工事里。他们的侧翼和后墙防守相对空虚!特别是后墙,靠近一片杂木林,只有一个了望塔和两个固定哨位,而且……我们看到有俘虏被临时关在后墙根的一个半地下仓库里!门口只有一个守卫!”
俘虏!关在后墙仓库!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能确定是二愣子他们吗?”郭春海急问。
“距离太远,天又黑,看不清脸。”山猫摇头,“但看身形和衣服碎片,很像!而且数量对得上,大概四五个人,都带着伤,被绑着。”
足够了!这已经是最理想的情况了!
郭春海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目光扫过聚集过来的、还能战斗的八九个人(包括他自己)。老崔、山猫、小陈,以及另外五名虽然带伤但意志坚定的队员。
“听着,”郭春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我们的目标,是那个后墙仓库。山猫,你带两个人,负责摸掉了望塔和那两个固定哨,动作要快,要安静!老崔,你带两个人,占领仓库门口的有利位置,阻击可能从侧面过来的援兵!小陈,你和另外一人,跟我直接冲进仓库救人!”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记住,我们不是去占领哨所,也不是去和俄国大兵死磕!我们的唯一目的,就是救人!得手之后,立刻按预定路线撤退,返回营地汇合!绝不恋战!”
“明白!”众人压低声音,齐声应道,眼中燃烧着决死的火焰。
没有更多的动员,也没有时间犹豫。简单的任务确认后,营救小队携带好武器弹药和急救包,借着夜色的掩护,如同幽灵般离开了品字形巨岩营地,向着那片枪声愈发清晰、火光时隐时现的战场潜行而去。
乌娜吉和剩下的几名重伤员(包括格帕欠)留守营地,她紧紧抱着郭春海留下的一件旧外套,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泪水无声滑落,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
通往哨所的道路充满了危险。他们必须避开正面交战区域,绕行到哨所后方。山林黑暗,脚下是湿滑的苔藓和盘根错节的树根,远处不时有流弹“嗖嗖”地划过夜空,或是有炮弹落在不远处,炸起冲天的泥土和断木。
郭春海咬紧牙关,忍受着肩伤因剧烈运动带来的钻心疼痛,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汗水浸湿了他的内衣,与血水混合,带来粘腻冰冷的触感。但他不能停下,更不能倒下。
凭借着山猫之前侦察的路线和猎人对方向的天然直觉,他们有惊无险地绕到了哨所的后方。躲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座矗立在黑暗中的哨所轮廓。正面枪声震天,火光闪烁,而后方则相对安静,只有探照灯有规律地扫过杂木林和围墙。
山猫打了个手势,带着两名队员,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向着了望塔和固定哨位摸去。他们的动作轻盈而致命,利用阴影和地形完美地隐藏着自身。
郭春海、老崔等人则屏息凝神,紧握着武器,等待着山猫的信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哨所正面的交战似乎更加激烈了,甚至能听到“战斧帮”匪徒疯狂的叫喊和俄语指挥官的怒吼。
突然,了望塔上原本晃动的探照灯光柱猛地熄灭了!紧接着,两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夜枭啼叫般的口哨声传来——山猫得手了!
“行动!”郭春海低吼一声,强忍着剧痛,率先从灌木丛后跃出,如同猎豹般冲向那栋位于后墙根的低矮仓库!老崔和小陈等人紧随其后!
仓库门口,那名唯一的守卫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刚端起枪,就被从侧面阴影中扑出的老崔用猎刀干脆利落地解决了。
“砰!”郭春海一脚踹开仓库那并不牢固的木门,举枪冲了进去!
仓库内昏暗潮湿,弥漫着一股霉味和血腥气。借着门外透进的微弱天光,可以看清角落里蜷缩着几个被捆绑着手脚、衣衫褴褛的人影!
“二愣子!金船长!”小陈激动地低呼。
那几个人影猛地抬起头,正是二愣子、金哲和另外三名船员!他们个个带伤,脸上满是污垢和疲惫,但看到冲进来的郭春海等人时,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激动!
“春海哥!!”
“郭船长!!”
“快!给他们松绑!”郭春海急声道,同时警惕地守在门口,枪口指向外面。老崔则带着人迅速冲过去,用匕首割断二愣子等人身上的绳索。
二愣子刚一获得自由,就挣扎着爬起来,虽然腿上有伤,却一把抱住郭春海,声音哽咽:“春海哥!我就知道……就知道你们会来!”
“别废话!能走吗?”郭春海拍了拍他的后背,快速问道。
“能!死不了就能走!”二愣子抹了把脸,眼中重新燃起凶光。
金哲也挣扎着站起,他虽然伤势不轻,但眼神依旧坚毅,对着郭春海重重一点头:“大恩不言谢!”
就在这时,哨所侧面突然传来了俄语的叫喊声和杂乱的脚步声!显然,后方的异常已经引起了驻军的注意!
“援兵来了!快撤!”老崔在门口低吼。
“走!”郭春海毫不犹豫,下令撤退。
营救小队护着刚刚获救的二愣子五人,迅速冲出仓库,向着预定的撤退路线——那片茂密的杂木林亡命奔逃!
“站住!”
“开枪!”
身后响起了俄语的呵斥和爆豆般的枪声!子弹追着他们的脚步,打在周围的树干和土地上,噗噗作响。
“掩护!”山猫和他带领的两名队员占据有利位置,用精准的火力压制追兵,为撤退队伍争取时间。
郭春海等人头也不回,拼命向前奔跑。二愣子等人虽然虚弱,但求生的欲望支撑着他们爆发出惊人的潜力。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入杂木林,脱离哨所火力范围的刹那,郭春海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侧前方一处被炸毁的工事废墟后,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是瓦西里那个肥胖的保镖头子!他显然是在混乱中逃到了这里,此刻正举枪瞄准了跑在稍后位置、腿脚不便的金哲!
“小心!”郭春海想也没想,几乎是本能地,猛地向侧前方一扑,将金哲狠狠推开!
“砰!”
几乎在同一时间,枪响了!
郭春海只觉得右胸仿佛被高速行驶的卡车狠狠撞中,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和窒息感瞬间淹没了他!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只有自己心脏疯狂跳动和血液涌出身体的汩汩声。他踉跄几步,重重地摔倒在地。
“春海!!”
“春海哥!!”
无数声惊呼在耳边炸响,变得遥远而模糊。
他看到二愣子目眦欲裂地调转枪口,将那个保镖头子连同他藏身的废墟一同打成了筛子。他看到老崔和小陈红着眼睛冲过来,试图将他扶起。他看到金哲跪倒在他身边,脸上充满了震惊、悲痛和无法言喻的感激。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涌出一股带着泡沫的鲜血。
意识,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最后映入他眼帘的,是远处天际那被战火映红的、如同家乡晚霞般绚烂却又冰冷无比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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