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春海胸口中弹倒下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二愣子那声撕心裂肺的“春海哥!”,如同受伤野兽的哀嚎,刺破了哨所后墙的混乱枪声。
“春海!!”老崔和小陈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扑到郭春海身边。只见他右胸靠近肩膀的位置,一个触目惊心的弹孔正汩汩地向外涌着鲜血,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呼吸微弱而急促,嘴角不断溢出带着血沫的气息。
“妈的!我操你祖宗!!”二愣子彻底疯了,调转枪口,对着瓦西里保镖头子藏身的废墟疯狂扫射,直到打空整个弹匣,将那一片区域打得千疮百孔,烟尘弥漫。
“别恋战!救人!快撤!!”金哲强忍着腿伤和心中的巨震,嘶哑着吼道。他是经历过风浪的人,深知此刻每一秒都关乎所有人的生死。
老崔和小陈红着眼睛,手忙脚乱地用急救包里的纱布死死按住郭春海胸前的伤口,但鲜血依旧不断渗出。山猫和他带领的队员也且战且退,用精准的火力死死挡住从侧面包抄过来的几个俄国士兵。
“我来背春海!你们掩护!”二愣子扔掉打空子弹的步枪,就要俯身去背郭春海。
“你的腿不行!我来!”老崔一把推开二愣子,他虽然年纪大了,但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和小陈一起,奋力将已经失去意识的郭春海架起,背负在自己并不宽阔的背上。郭春海的身躯沉重,压得老崔一个趔趄,但他咬紧牙关,死死稳住。
“撤!按原路线!快!”金哲充当了临时指挥,他虽然重伤,但气场依旧沉稳。
营救小队连同刚刚获救的二愣子五人,护着生命垂危的郭春海,不再与追兵纠缠,利用夜色和杂木林的掩护,向着预定的撤退路线亡命奔逃。山猫小队负责断后,不断用冷枪迟滞追兵的脚步。
子弹在身后呼啸,爆炸的火光偶尔照亮他们狼狈的身影。每个人都拼尽了全力,肺部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伤口的疼痛早已被求生的本能和拯救队长的信念压过。二愣子瘸着腿,却依旧挥舞着一把捡来的工兵铲,如同护犊的凶兽,紧紧跟在背负郭春海的老崔身边。
不知奔跑了多久,身后的枪声渐渐变得稀疏、遥远,最终被茂密的山林彻底吞没。他们终于暂时摆脱了追兵。
在一处隐蔽的山涧旁,队伍不得不停下来。老崔几乎虚脱,和小陈小心翼翼地将郭春海平放在铺着干燥树叶的地上。郭春海依旧昏迷不醒,胸前的纱布已被鲜血完全浸透,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春海……春海你挺住啊!”乌娜吉不在,老崔只能徒劳地按压着伤口,老泪纵横。这个一路走来沉稳坚毅的老猎人,此刻显得如此无助。
“必须立刻止血!子弹可能还在里面!”金哲凑过来,看着郭春海的伤势,眉头拧成了疙瘩。他是海员,处理过一些外伤,但如此严重的枪伤,他也束手无策。
“回营地!乌娜吉有药!格帕欠懂草药!”二愣子急声道,声音带着哭腔。
没有更好的办法。队伍稍作喘息,由山猫和状态稍好的队员轮流背负郭春海,继续向着品字形巨岩营地艰难跋涉。这一次,他们的心情比来时更加沉重。救回了二愣子和金哲,却可能永远失去他们的主心骨……
当这支伤痕累累、气氛悲壮的队伍,终于在天亮前,踉踉跄跄地返回品字形巨岩营地时,留守的乌娜吉和格帕欠等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春海!!”乌娜吉看到老崔背上那个血人般的丈夫,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扑了过来,颤抖着手抚摸郭春海冰冷的脸颊,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
“快!把他放平!”格帕欠挣扎着想要坐起,他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锐利,立刻指挥乌娜吉和懂医的队员进行急救。
营地瞬间忙碌起来。乌娜吉流着泪,用清水小心清洗郭春海胸前的伤口,看到那狰狞的弹孔和周围翻卷的皮肉,她的手抖得厉害,却强迫自己镇定。格帕欠在一旁,用微弱的声音指导着,指出几种他之前留意到的、具有强效止血和消炎作用的草药,让人立刻去捣碎。
没有手术条件,无法取出子弹,只能尽最大努力止血、防止感染、维持生命体征。乌娜吉将捣碎的草药混合着最后一点消炎粉,厚厚地敷在伤口上,再用相对干净的布条紧紧包扎。她不停地呼唤着郭春海的名字,试图唤醒他的意识。
所有人都围在一旁,屏息凝神,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二愣子狠狠一拳砸在岩石上,拳头破裂流血也浑然不觉。老崔蹲在一旁,抱着头,肩膀微微耸动。金哲靠坐在岩石边,看着昏迷的郭春海,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郭春海舍身相救的感激,更有对这年轻船长可能就此陨落的痛惜。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一天,两天……郭春海始终处于深度昏迷状态,高烧不退,偶尔会因为剧痛而发出无意识的呻吟。乌娜吉几乎不眠不休地守在他身边,用湿布擦拭他滚烫的额头,小心翼翼地喂他一些参汤和清水。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郭春海可能撑不过去的时候,在第三天的黄昏,他滚烫的体温竟然开始缓缓下降!虽然依旧昏迷,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伤口也没有出现明显的恶化迹象!
“退了!烧退了!”乌娜吉喜极而泣,紧紧抓住郭春海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传递给他。
格帕欠仔细观察后,也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肯定道:“草药……起效了……命……保住了……”
这个消息让整个营地都沸腾了!一股巨大的 relief 和希望重新涌上心头!只要命保住了,就有希望!
接下来的日子,队伍进入了艰难的休整和等待期。郭春海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时醒时昏,醒来的时间极其短暂,且意识模糊。乌娜吉和懂医的队员精心照料,利用森林里能找到的一切资源为他补充营养,对抗感染。
二愣子、金哲和其他伤员的伤势在稳定的环境和有限的药物下,也开始慢慢恢复。老崔和山猫则带着状态较好的人,更加警惕地守卫着营地,同时不断外出侦察周围情况。
小陈的电台监听带来了好消息:哨所那场冲突,以“战斧帮”的惨败和溃逃告终,瓦西里势力遭到重创,据说其本人也已潜逃,不知所踪。俄国官方在清剿了“战斧帮”残余后,似乎也因为此次事件和之前的损失,暂时放松了对这片偏远林区的严密搜捕。毕竟,为了几个身份不明的“中国猎人”继续投入大量兵力,在高层看来可能已经得不偿失。
压在头顶的巨石,似乎终于被挪开了一丝缝隙。
半个月后,在一个阳光透过林隙洒落的清晨,郭春海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 initially 有些迷茫和涣散,但很快就恢复了清明。他看到了守在他身边、憔悴不堪却眼中含泪的乌娜吉,看到了围拢过来的、脸上带着激动和关切的兄弟们。
“我……没死?”他的声音极其虚弱,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没有!春海!你活过来了!”乌娜吉握紧他的手,泣不成声。
老崔、二愣子、金哲、山猫……所有人都围了过来,看着苏醒过来的郭春海,脸上露出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
郭春海的苏醒,标志着队伍最危险的时期已经过去。虽然他依旧极度虚弱,需要长时间休养,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稳定剂。
又经过近一个月的艰难休养,在乌娜吉和格帕欠(他的伤势也已大为好转)的精心调理下,郭春海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虽然右胸留下了永久的伤疤和偶尔的隐痛,但至少性命无忧,并且能够在小范围内慢慢活动。其他伤员的伤势也基本痊愈。
期间,山猫小队再次冒险外出,不仅确认了外部搜索力度大大减弱,还成功与那个“老火车站”的势力进行了一次极其谨慎的、远距离的接触。对方显然也听说了“战斧帮”的覆灭和瓦西里的失踪,对于这群能搅动风云、并且手里似乎有“硬货”(指他们猎获的熊皮、熊胆等)的中国猎人,表现出了谨慎的兴趣。在一次通过中间人(一个在边境游走的鄂温克老猎人)进行的、不露面的交易中,他们用那张完整的黑熊皮和部分熊胆,换来了极其宝贵的药品、一批弹药、一些压缩干粮,以及……一份粗略的、标注了相对安全偷渡路线的简易地图!
这份地图,成了他们回家的希望!
当山猫将换来的物资和那份珍贵的地图带回营地时,所有人都激动不已。他们终于看到了离开这片噩梦之地的曙光!
是时候回家了。
在一个雾气弥漫的清晨,这支经历了九死一生、付出了惨痛代价的队伍,收拾好行装,掩埋了营地痕迹,携带着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最后收获——剩余的黄金、少量珍贵药材、来之不易的弹药和食物,以及那份通往生路的地图,踏上了归途。
郭春海在乌娜吉和二愣子的搀扶下,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那片吞噬了他们太多兄弟、也留下了他们顽强足迹的异国森林。他的眼神复杂,有伤痛,有仇恨,也有一种历经生死淬炼后的深沉。
他们沿着地图上标注的、人迹罕至的小径,避开所有可能的关卡和巡逻队,昼伏夜出,小心翼翼。路途依旧艰难,但希望在前,每个人的脚步都充满了力量。
几天后,当他们终于跨越了那条冰封的、象征着国界的河流,踏上祖国土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忍不住跪倒在地,抓起一把冰冷的、却无比亲切的泥土,失声痛哭。
他们回来了。带着满身的伤痕,带着逝去兄弟的英魂,也带着……用难以想象的代价换来的“满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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