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里的内乱虽刚平息,积压的事务却如山一般,需一一理清。
红樱与菁儿几乎每日都要捧着厚厚的公文来萧府,青灰色的卷宗在案头堆得老高,墨香混着海水的咸腥气,成了这段时日里挥之不去的味道。
萧冥夜既要处理海中要务,又时时记挂着府中,便时常两头奔波,有时刚回府坐下喝口热茶,外面便又传来通报,说海中有事需他亲去决断。
他不在府里的时辰,灵儿便悄悄打起了主意。餐桌上那些炖得浓醇的补品,她总趁人不注意时悄悄推远些,只捡些清淡的米粥小菜来吃。
许是有神力在身滋养,她的身子恢复得极快,不过半月功夫,先前生产留下的沉滞感便消了去,走在廊下时脚步轻快,竟已能健步如飞,腰间那圈多余的肉也悄悄褪去,揽镜自照时,身段已与孕前无异。
这日午后,她翻出从前常穿的那些月白纱裙,指尖拂过裙摆上绣着的缠枝纹,轻轻叹了口气。
衣裳是合身的,甚至比从前更松快些,可对着铜镜转了转,总觉得哪里不对。从前那股清灵里带着点倔强的鲜活气,似乎被什么东西悄悄替换了,添了几分说不明的柔润,却又像少了点勾人的韵味,让她对着镜中的自己,竟生出几分莫名的怅然来。
春桃见灵儿对着镜中的衣裳发怔,眉宇间带着几分郁郁,连忙走上前,轻声问道:“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这衣裳不合身?”
灵儿摇摇头,指尖划过纱裙的领口,怅然道:“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整个人都和从前不一样了。”她望着衣柜里挂着的旧衣,从前视若珍宝的款式,如今瞧着竟有些陌生,“这些衣裳,忽然就不喜欢了。”
春桃正要再劝,外面传来奶娘的声音,说云溪醒了。灵儿便暂且放下衣裳的事,往婴儿房去了。小家伙醒着,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瞧着帐顶,嘴里吐着泡泡。灵儿坐在小床边,轻轻拍着襁褓,低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看着女儿恬静的小脸,心里的闷郁散了些。
傍晚时分,院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萧冥夜一身青衫沾了些风尘,眉宇间带着掩不住的倦意,可当他抬眼望见婴儿房门口的灵儿,那疲惫便像被春风拂过的残雪,瞬间消了大半。
灵儿听见动静,转过身,脸上立刻漾起笑意,像只雀跃的鸟儿,乖乖巧巧地扑进他怀里,手臂环住他的腰,声音软得发甜:“你回来啦。”
他稳稳接住她,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吻,掌心抚过她的背,声音带着刚归来的沙哑,却满是温柔:“嗯,想我了?”怀里的人轻轻点头,把脸埋在他衣襟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冷松香气,连带着他带回的海水腥气,都成了让人安心的味道。
灵儿拉着他的衣袖,絮絮地说:“云溪今天可乖了,醒了也不闹,就自己吐泡泡玩,奶娘说他吃了足足五顿呢。”又指了指外间,“厨房刚把晚膳端上来,热乎着呢,知道你回来得晚,特意留着的。”
萧冥夜确实饿了,先抱了会儿云溪,小家伙在他怀里眨着乌溜溜的眼睛,小手抓住他的手指不放,他低头在儿子软乎乎的脸上亲了亲,才恋恋不舍地交给奶娘,转身去了饭厅。
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他拿起碗筷,吃得又快又香,不多时便空了两碗米饭。灵儿坐在对面,只挑了几口清淡的小菜,便放下了筷子。
饭后,灵儿去隔间试了试浴桶里的水温,回来时手里捧着干净的衣衫。萧冥夜刚解了外袍,见她进来,便自然地张开手臂。她走上前替他宽衣,指尖划过他结实的肩背,动作轻柔。
萧冥夜忽然伸手环住她的腰,掌心贴着她的腰线,轻轻一收,便低低地“唔”了一声:“怎么瘦得这样快?腰线都硌手了。”他低头看她,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往后不许再节食,多吃些才好。”
灵儿被他圈在怀里,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红了脸,伸手捉过他的手,轻轻按在自己胸前,嗫嚅着小声道:“可这里……好像反而比从前大了些呢。”
萧冥夜一怔,随即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肌肤传过来,带着几分哑意的纵容:“这是自然,成了娘亲,本就该是这样的。”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的笑意温柔得像浸了水的月光。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暴风中文(m.baofengzw.com)东篱把酒黄昏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