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十二点零三分,波斯尼亚边境的山脊线像一道被大地撕裂的伤疤,横亘在灰白的天际之下。
热成像无人机低空掠过,红外镜头扫过焦黑的电缆井口,捕捉到一丝尚未散尽的余温——那是生命逃逸后残留的痕迹,微弱却致命。
陆昭伏在碎石堆中,身体紧贴地面,连呼吸都压得极低。
耳内的微型接收器里,老赵的声音急促如鼓点:“‘母体舱’崩溃引发连锁反应,七个海外基地中有三个出现意识脱同步现象——但他们没停,反而加速了‘继子协议’的部署!”
陆昭闭上眼,轻轻按压太阳穴,仿佛要将那阵突如其来的刺痛揉碎。
方才在“母体舱”内的一幕仍在他脑中翻涌:克隆体抽搐着睁开眼,嘴唇颤抖地吐出“爸……救我……”那一刻,他不只是摧毁了一个容器,更是在意识层面撞开了整张“意志网络”的门缝。
他看见了。
无数张脸,在数据流中浮沉。
非洲少年干裂的嘴唇无声开合,北欧护士的眼球在强光下机械转动,南美警察的手指还在抽搐,却已被电极牢牢锁死。
他们的a波整齐划一,如同被同一根神经牵动的提线木偶。
这不是洗脑,是寄生——一种比控制更深、更彻底的精神吞噬。
而就在他用父亲录音触发共振的瞬间,一股逆向波动从他的意识核心爆发,短暂撕裂了那层统一节律。
那一瞬,他成了网络中的异物,一个不该存在的“错误信号”。
“他们在复制我父亲对抗‘影首’时的战术。”陆昭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喉咙深处碾出来的,“但这次,他们想把我变成新的‘影首’。”
他睁开眼,目光冷峻如刀。
不能再被动反击了。必须主动侵入。
下午一点十七分,陆昭潜入邻近小镇的废弃教堂。
这里曾是“幽影”留下的最后一个安全屋,斑驳的彩绘玻璃映着残阳,圣坛后方的地砖下藏着一个加密终端。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神经信号记录仪,将“母体舱”中截获的异常脑波数据导入分析系统。
屏幕闪烁,波形图缓缓展开。
一条条a波曲线并列呈现,整齐得令人窒息——所有“共鸣实验体”的脑电节律与“意志网络”AI核心完全同步,误差小于0.03毫秒。
唯独其中一道波峰出现了诡异的逆向震荡,像是平静湖面突然掀起的逆浪。
那是他在共振时留下的印记。
陆昭盯着那道波动,瞳孔微缩。
这不仅是破绽,更是突破口。
他们的系统依赖绝对统一,任何偏差都会被标记为“异常”。
但如果他能伪装成系统升级的一部分呢?
如果他能把自己包装成一次“优化补丁”,悄然注入网络内部……
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一段反向诱导程序逐渐成型。
代码结构模仿“意志网络”的底层逻辑,甚至复刻了“影首”时代的认证签名。
一旦上传,它将在不触发警报的情况下,悄悄接管一名“共鸣实验体”的感知通路——不是控制,而是唤醒。
下午三点四十九分,陆昭戴上“幽影”留下的脑波增幅头环。
金属触点贴上太阳穴的刹那,一阵电流般的刺痛窜过颅骨。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锁定目标:菲律宾海上平台的一名“共鸣实验体”——那个曾在监控画面中撕毁制服、哭喊母亲的年轻人。
意识开始剥离现实。
视野扭曲、拉伸,仿佛被卷入一条无尽的数据隧道。
耳边响起低频嗡鸣,像是亿万灵魂在远处合唱一首没有歌词的安魂曲。
下一秒,他“落”了下来。
冰冷的大厅,惨白的灯光,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金属锈蚀混合的气息。
他站在一面控制台前的玻璃镜前,看见自己穿着白色实验服,面容熟悉又陌生——那是他的脸,却被另一种意志操控着。
但他知道,此刻真正主导这具身体的,是他。
陆昭让实验体缓缓抬手,指尖触碰冰凉的玻璃。
一笔,一划,写下三个字:
“我不是你。”
然后猛然挥拳,砸向终端屏幕。
“哗啦——”
碎裂声刺耳响起,红色警报灯瞬间爆闪。
三秒后,一股强大的排斥力从意识深处炸开,将他狠狠推出这具躯壳。
陆昭猛地仰身,头盔滑落,冷汗已浸透后背,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刚从深海中被打捞上来。
可嘴角,却扬起一丝近乎残酷的笑意。
成功了。
他不仅能侵入,还能唤醒——哪怕只有一瞬。
这意味着,“意志网络”并非不可撼动的神殿。
它的根基建立在绝对服从之上,而他,正是那个能制造“不服从”的变量。
他站起身,走到教堂尽头的墙边,打开一道暗格,取出一张烧录完成的加密存储卡。
这是反向诱导程序的最终版本,只需通过“幽影”遗留的暗网通道注入系统主节点,便能在全球范围内同步激活。
他望向窗外。
夕阳西沉,血色余晖洒在废墟之上,宛如大地流淌的伤口。
而在遥远的某处,一座隐匿于地底的数据中心内,庞大的服务器阵列正无声运转。
中央控制室的主屏幕上,原本平稳跳动的全局意识同步率,忽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几乎无法察觉。
但下一秒,AI核心的合成音首次改变了语调,不再是冰冷陈述,而是——警告。
“检测到异源意志干扰,来源:陆昭。”
“建议启动清除协议。”傍晚五点零二分,主控室的空气仿佛凝固成铅块,沉重地压在每一寸空间之上。
刺目的红光一圈圈旋转着扫过冰冷的金属墙壁,警报声不再是单调的蜂鸣,而是扭曲成一段低频人声般的合成音——“检测到异源意志干扰,来源:陆昭。建议启动‘清道夫协议’。”
这声音没有情绪,却透出一种近乎神性的裁决意味,像是审判降临前的宣谕。
而在千里之外的柏林,“幽光”正静坐于全息投影环绕的穹顶之下。
他的双眼缓缓睁开,瞳孔深处映着一张悬浮于空中的全球网络图谱。
地图上,原本平稳流动的数据脉络中,突然炸开一个猩红的光点——波斯尼亚边境,废弃教堂坐标,持续闪烁。
他没有动怒,也未下令围剿。
只是轻轻抬起手,指尖划过虚空中那团跳动的红芒,如同抚摸命运的裂缝。
下一秒,他将自己的意识接入“意志网络”,不再以管理者身份,而是以传道者之姿,向所有尚存的实验体发出广播。
声线冷静、庄严,带着哲人布道般的蛊惑力:
“目标已显现。他是混乱本身,也是我们进化的钥匙。若能捕获其意识频率,人类将迎来真正的和平。”
话音落下的瞬间,全球仅存的四个基地同步响应。
菲律宾海上平台、西伯利亚冻原哨所、安第斯山脉地下舱、格陵兰冰盖观测站——四地数百名实验体在同一时刻抬起头来。
他们的眼神空洞而统一,嘴角却浮现出诡异的微笑。
口中开始低声呢喃,起初是断续的音节,继而汇聚成整齐划一的节奏:
“陆……昭……陆昭……陆昭……”
那声音不似祷告,胜似召唤,宛如一场跨越大陆的灵魂共鸣仪式正在悄然完成。
他们的脑电波被强制调谐至某种未知频率,仿佛在用集体意识编织一张无形的大网,只待猎物再次踏入精神维度,便将他彻底吞噬。
与此同时,波斯尼亚边境的废弃教堂内,陆昭猛然切断神经信号记录仪的电源。
设备发出一声沉闷的抽气声,屏幕如垂死者般熄灭。
他靠在斑驳的石墙边,呼吸急促,额角青筋微微跳动,冷汗顺着下颌滑落,在衣领晕开一片深色痕迹。
刚才那一瞬的意识投射,几乎撕裂了他的灵魂边界。
但他嘴角仍扬起一丝近乎病态的笑意——值得。
因为在意识脱离前的最后一刻,那名菲律宾实验体砸向终端的拳头,并非完全出于愤怒。
那一瞬间,他偷偷拍下了监控死角的一块铭牌:project Echo7 | 直属指令:幽光 → 母亲之眼 → 北极哨站。
线索终于闭合。
“母亲之眼”——那个传说中藏匿于北极永夜之地的终极中枢,掌控整个“意志网络”的母体核心,不再只是神话。
它存在,且正因他的觉醒而躁动不安。
可就在这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陆昭猛地抬头,耳边响起极细微的电流杂音,像是有人贴着耳膜呼吸,又像是一段埋葬多年的录音正在自动播放。
他一把扯下脑波增幅头环,却发现金属表面竟浮现出几道细密划痕,仿佛被无形之手刻写而成:
“你听的不是命令,是坟里的回音。”
字迹漆黑,边缘微微发烫,如同烧灼后的烙印。
他瞳孔骤缩,还没来得及反应,四周所有电子设备——包括加密终端、信号屏蔽器、备用电池组——在同一刹那全部黑屏。
死寂,彻底降临。
窗外,暮色已沉入雪原尽头。
一辆无牌照的黑色越野车正穿过结冰的林道,缓缓驶向教堂。
车灯未启,轮胎碾过积雪的声音轻得几乎不存在,可那种逼近的节奏,却精准得令人窒息。
陆昭缓缓站起身,将存储卡塞进贴身口袋,目光落在角落那台早已报废的短波电台残骸上。
不只是物理位置。
而是——他在意识层面留下的足迹,已被反向追踪。
远处,风雪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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