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劫,一重凶过一重。
第一重雷劫落下时,整个东海为之震颤。雷霆如龙,撕裂长空,直劈蓬莱之巅。
顾怀瑾持剑而立,剑名“破妄”,是他三百年前的佩剑,今日重见天日。他一剑斩出,剑气如虹,竟将雷龙从中劈开!
沈薇薇双手结印,星海天书在身前浮现,书页翻动间,星光流转,化作一道屏障,护住二人。
雷劫虽破,可这只是开始。
第二重,火劫。天火如雨,焚烧万物。蓬莱仙岛的护山大阵瞬间告破,无数仙草灵木化为灰烬。
沈薇薇轻叱一声,白玉簪飞出,在空中化作一朵巨大的莲花,莲花旋转,将天火尽数吸入。簪身却渐渐出现裂痕——这件陪伴她三百年的法器,快要撑不住了。
第三重,风劫。罡风如刀,所过之处,空间扭曲。顾怀瑾的衣袖被割裂,臂上多了数道血痕。
他却不退,反而踏步向前,剑法展开,每一剑都精准地斩在风眼处。三百年武道经验,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第四重,水劫。滔天巨浪从海底涌起,化作水龙,要将蓬莱淹没。
东海龙王敖钦率水族布阵,以龙族秘法对抗。可天劫之力太过强大,水族死伤惨重。
第五重,土劫。大地开裂,山崩地裂。蓬莱仙岛开始下沉。
东华帝君全力维持仙岛,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他在消耗本源。
第六重,心劫。无形无质,直攻道心。
顾怀瑾眼前浮现出三百年前的场景:沈薇薇在他怀中消散,魂飞魄散…他心神一颤,剑势顿时乱了。
“景瑾!”沈薇薇的声音如清泉入耳,“那是幻象!我在你身边!”
顾怀瑾猛然惊醒,冷汗涔涔。好险,差点就着了道。
第七重,魂劫。专攻魂魄,防不胜防。
沈薇薇闷哼一声,嘴角溢血。她的魂魄本就受损,这一劫对她伤害最大。
顾怀瑾将她护在怀中,以自己的魂魄为她抵挡。他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却咬牙坚持。
第八重,生死劫。一道黑白交织的光柱从天而降,蕴含生死轮回之力。
这一劫,避无可避,只能硬接。
顾怀瑾与沈薇薇对视一眼,同时出手。
剑光与星光,化作一道璀璨的光柱,迎向生死劫。
“轰——!”
两道光柱碰撞,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威能。整个蓬莱仙岛剧烈震动,无数宫殿倒塌。
待光散尽,顾怀瑾单膝跪地,剑插在地上,口中鲜血不断涌出。沈薇薇也脸色惨白,星海天书黯淡无光。
可他们,撑过了第八劫。
只剩最后一重——天道劫。
天空中,雷云忽然散开,露出一个巨大的金色眼眸。那是天道之眼,冷漠,无情,俯瞰众生。
“星海道祖,顾怀瑾。”天道的声音响彻三界,“逆天而行,其罪当诛。”
一道金光从眼眸中射出,看似缓慢,却锁定了二人所有退路。
这一击,含天道本源,无可抵挡。
顾怀瑾笑了,他握住沈薇薇的手:“薇薇,怕不怕?”
“不怕。”沈薇薇也笑了,“这一世,能与你同生共死,值了。”
两人一笑,准备迎接最后的命运。
人间,无数百姓跪地祈祷,愿力化作金色光点,飞向蓬莱。
江湖,各派掌门率弟子焚香祷告,武道意志冲天而起。
四海,水族齐声长吟,龙族秘法运转。
甚至九天之上,那些曾受沈薇薇恩惠的仙神,也暗中出手,干扰天道。
无数力量汇聚,在顾怀瑾与沈薇薇身前,化作一面大的金色盾牌。
天道金光击中盾牌,盾牌寸寸碎裂,却也抵消了大半威力。
残余的金光击中二人,将他们震飞百丈,重重落地。
顾怀瑾喷出一口鲜血,气微弱。
沈薇薇挣扎着爬到他身边,泪如雨下:“景瑾…”
“我…没事。”顾怀瑾握住她的手,“你看…天道之眼…闭合了。”
天空中,那只金色眼眸缓缓闭合,最终消失。雷云散去,阳光洒落。
天劫,过了。
东华帝君急忙赶来,查看二人伤势,松了口气:“本源受损,但性命无碍。静养百年,或可恢复。”
可顾怀瑾却摇头:“不必了。”
他看向沈薇薇,眼神温柔:“这一世,我只想做个凡人,陪薇薇白头到老。”
沈薇薇点头:“我也是。”
二人相扶起身,向众人行礼致谢,然后携手走下蓬莱。
他们回到了桃花山,回到了桃源书院。
日子恢复了平静。
顾怀瑾教书,沈薇薇种花。孩子们长大了,有的考取功名,有的行走江湖。每到年节,都会回来看望先生。
林若雪嫁给了顾清寒,生了一对儿女,常带孩子来书院玩。
苦竹大师成了少林方丈,每年都会来住几日,与顾怀瑾论禅。
敖广时常化身青蛇,盘在书院桃树上打盹,偶尔吓到来访的客人。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
三十年过去了。
顾怀瑾的白发更多了,沈薇薇的眼角也有了细纹。他们不再年轻,却更珍惜彼此。
这年重阳,两人坐在桃树下对弈。
沈薇薇落下一子,忽然道:“景瑾,我最近常做一个梦。”
“什么梦?”
“梦见三百年前,我们在星海宫的日子。”她微笑,“那时你总板着脸,说我……”
顾怀瑾也笑了:“那时你总……害我到处找你。”
“现在不用找了。”沈薇薇握住他的手,“我就在你身边。”
“嗯,永远都在。”
桃树上,一朵桃花悄然绽放。
有人说,曾在桃花山见到一对神仙眷侣,月下对弈,桃花落满肩。
有人说,每逢灾年,总有一对夫妇施粥赠药,救苦救难。
还有人说,那对夫妇其实从未离开,一直在书院里,守护着这片桃源。
真相如何,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世间,曾有那样一段情,逆天而行,至死不渝。
又三十年,顾怀瑾与沈薇薇在同一天安然离世。
临终前,两人双手紧握,面带微笑。
后人将他们合葬在桃花山巅,墓碑上刻着:星海共主顾怀瑾,星海道祖沈薇薇之墓。
旁有一行小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从此,桃花山成了圣地。每逢春日,桃花盛开时,总有痴情男女来此许愿,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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