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在裂缝边缘跳动，叶璃的身影从黑暗中跃出。她落地时膝盖微弯，右手撑地稳住身形，肩头一道焦痕还在冒烟。谢无妄站在原地没动，但握锤的手指收紧了。
他开口问：“里面怎样？”
叶璃没抬头，直接把月神剑插回腰间。她闭上眼，呼吸慢慢拉长。刚才那场试炼耗了不少力气，但她不能停。她睁开眼，赤金瞳孔扫过远处翻涌的雷云。
“不是重点。”她说，“现在得找路。”
谢无妄盯着她。她的脸色比刚才更白，可眼神没乱。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不能再靠别人给线索。真正的入口在哪里，怎么进去，只能自己找。
叶璃抬起手按在胸口。那里有一股热流在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她集中精神，往深处探去。血脉里传来震动，像是一枚看不见的罗盘正在转动。
谢无妄看到她眉头一动。
“你感觉到了？”他问。
叶璃没答话。她的眼前浮现出一幅图。半透明，泛着微弱的光，像是刻在空气里的旧卷轴。山势走向、雷脉分布、能量节点，全都清晰可见。图中央一点亮起，标记着四个字——雷峰秘境。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月神锤所在。
她睁眼，抬手指向东北方向的一处山脊。“在那里。”她说，“月神锤就在里面。”
谢无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边雷云最厚，电弧交织成网，根本看不出路径。但他没质疑。他知道叶璃不会在这种事上出错。
“雷灵族守在这里，”叶璃继续说，“不是为了拦我们，是为了看住它。”
谢无妄忽然明白过来。他一掌拍在大腿上，声音低沉：“难怪他们只设幻影不真杀。是怕惊动秘境结界。”
叶璃点头。如果有人强行闯入，或者战斗波及核心区域，整个秘境都可能崩塌。雷灵族的任务不是杀人，是封锁消息，维持平衡。他们用试炼筛选来者，既不让外人轻易进入，也不让内部秘密泄露。
“但我们不能走正门。”叶璃闭眼再看罗盘投射的地图。三条路径浮现出来，两条直通主入口，都被密集的雷云覆盖。第三条绕向西南，沿着断崖边缘延伸，避开高能区，但路程远了一倍。
“这条可以走。”她说，“但必须小心。入口附近有东西。”
地图放大，一头巨兽的轮廓显现出来。形如狼，四肢粗壮，全身缠绕电弧，双目泛白。它趴伏在秘境门前，耳朵微微抖动，像是随时会醒来。
“雷兽。”谢无妄认了出来，“这种东西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但它对能量波动特别敏感。只要我们靠近，它就会动手。”
“不能硬闯。”叶璃说，“雷兽警觉，稍有波动就会苏醒。”
谢无妄沉默几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雷纹还在皮肤下游走，左眼的雷纹石也未完全熄灭。他体内的雷能还没散干净，贸然接近，等于主动送上门。
“那就绕。”他说，“我还能撑住雷躯短暂引雷，替你分担压力。”
叶璃看了他一眼。他的脸色很差，嘴唇发干，额角还有血迹渗出。刚才那一战对他消耗不小。但她没劝阻。有些事，他不说，她也知道他会做。
“走西南断崖。”她说，“贴着山脊线前行，避开雷云漩涡。等到了安全距离，再想办法潜入。”
谢无妄点头。“我断后，防背后偷袭。”
叶璃没反对。她知道自己的感知范围有限，而谢无妄对危险的预判一向敏锐。两人配合多年，早就形成默契。不需要多说，也知道谁该做什么。
她转身面向断崖方向。风从那边吹来，带着焦土和金属的味道。远处山体断裂，露出漆黑的岩层，像是被巨力撕开。那条小路藏在阴影里，几乎看不见。
“出发吧。”她说。
谢无妄提起雷锤，跟在她身后两步远的位置。他没有走在前面，也没有并排。这个距离最合适——既能照应全局，又不会干扰她的判断。
他们一步步离开裂隙边缘。脚下的焦土开始变得松软，每走一步都会陷下半寸。叶璃放慢脚步，踩在较硬的地面上。她一边走，一边用余光观察罗盘的变化。指针始终指向东北，稳定不动。
走了约百步，前方出现一道斜坡。坡下是深谷，谷底布满碎石，偶尔有电弧从石缝中窜出。那条断崖小路就悬在谷上方，由几块断裂的岩石连接而成，看起来随时会塌。
“不能飞。”叶璃低声说，“空中雷流太密，容易触发连锁反应。”
谢无妄扫了一眼头顶。“也不能跳。落点不稳定，万一踩空，掉下去就是雷池。”
“一步一步来。”叶璃说，“我先走，你跟着我的脚印。”
她说完，抬脚踏上第一块岩石。石头晃了一下，但她站稳了。狐火在掌心闪了一下，随即收回。她不想暴露位置，哪怕一点点光都有可能引来麻烦。
第二块石头更大些，表面有裂纹。她踩上去时，听到细微的碎裂声。她立刻停住，等了几秒，确认没有异动，才继续前进。
谢无妄紧跟其后。他每一步都压低重心，尽量减少震动。雷锤收在背后，避免碰到岩石发出声响。他的左眼时不时抽搐一下，雷纹石还在发热，但他忍住了没去碰。
第三块石头离前一块有点远。叶璃蹲下身，手臂前伸，指尖触到对面边缘。她用力一撑，身体腾空越过缺口，稳稳落在下一块岩石上。
她回头看向谢无妄。“你能跳吗？”
谢无妄看着那道三米多宽的缺口。以他现在的状态，跳跃没问题，但落地时的冲击可能会震松岩石。他摇头。
“我绕。”他说。
他退后几步，找到一处倾斜的岩壁。他用手试探了一下，确认结实，然后侧身贴着岩面移动。脚下踩着窄小的凸起，动作缓慢但稳定。他一点点挪过去，终于够到下一块岩石的边缘。
叶璃伸出手。他抓住她的手腕，借力翻身而上。
两人重新站定。前方还有两段路，之后就能登上断崖主脊。只要上了高地，就能避开谷底的雷池，行动也会方便些。
叶璃刚要迈步，忽然停下。
她感觉到罗盘动了一下。
指针原本指向东北，此刻却轻轻偏转了半度。不是方向变了，而是目标区域的能量出现了波动。很轻微，像是一口气吹过水面。
她立刻抬手示意停下。
谢无妄也察觉到了。他抬头望向远处的山脊。那里的雷云似乎比刚才更暗了些，电弧流动的速度变快了。
“有变化。”他说。
叶璃闭眼，再次内视罗盘。地图还在，但秘境入口的位置多了一个红点。不是雷兽，也不是守卫。是一种新的信号，像是某种机制被触动了。
“有人提前进去了。”她睁开眼，声音压得很低。
谢无妄眼神一冷。“不可能。我们是唯一通过试炼的人。”
“也许不是从正面进的。”叶璃说，“有人找到了别的路，或者……本来就在里面。”
谢无妄握紧雷锤。“如果是敌人，现在进去就是送死。”
“也可能是盟友。”叶璃说，“但不管是哪种，我们都不能等。一旦里面发生战斗，雷兽会被惊动，整条路线都会失效。”
她看向最后两段岩石。它们之间的距离更宽，而且其中一块明显松动。风一吹，就能听见细微的摩擦声。
“得快点。”她说。
谢无妄点头。“我来开路。你跟紧。”
他往前走了一步，挡在她前面。这一次，他没有犹豫。他深吸一口气，猛然跃起，踩上第一块松动的岩石。石头剧烈晃动，但他稳住了。他立刻跳向下一块，落地时滚了一圈卸力。
他站起身，回头伸手。
叶璃正要动，忽然听见一声低吼。
不是从前方传来的。是从他们背后的裂隙方向。
那声音沉闷，带着电流的震颤，像是某种巨兽在苏醒。
两人同时回头。
远处的地面开始震动。一道黑影从裂隙边缘缓缓升起。庞大的身躯撑开焦土，四肢落地时发出沉重的撞击声。
那是一头雷狼。体型比普通狼大三倍，全身覆盖着带电的毛发，双眼泛着白光。它低下头，鼻孔扩张，像是在嗅什么。
它发现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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