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在谢无妄的肩头炸开，皮肤下泛起紫金色纹路。他单膝跪地，掌心撑着焦黑的地面，指缝间有电弧窜出，烧得碎石噼啪作响。
叶璃站在他身侧，右手按在剑柄上，目光扫过四周。倒下的雷兽躯体已经碳化，像一段烧尽的枯木，表面裂开细密纹路，不断渗出灰烟。那柄月神锤悬浮在半空，离地三尺，锤身缠绕的雷蛇缓缓游动，仿佛有生命般感知着周围气息。
她转头看向谢无妄。他的左眼雷纹石忽明忽暗，呼吸沉重，但没有再失控。刚才那一剑留下的伤口还在流血，可血迹刚溢出就被经脉中涌动的雷能蒸干。
“你能站起来吗？”她问。
谢无妄没答话。他慢慢抬起手，朝着月神锤伸去。
指尖触到锤柄的瞬间，整片大地猛然一震。
轰——！
雷蛇暴起，化作光柱冲天而起。锤身上的古老纹路亮起，一道道顺着金属表面蔓延，像是被唤醒的血脉。那些纹路跃入空中，缠上谢无妄的手臂，迅速向全身扩散。
他身体绷紧，肌肉剧烈抽动。雷能不再是乱流，而是顺着新出现的路径灌入四肢百骸。每一寸骨骼都在震颤，每一条经络都被撑开。他的右腿猛地蹬地，整个人从地上站起，站得笔直。
叶璃后退半步。她感觉到一股压迫力从他身上散出，比之前强了数倍。空气中有种撕裂感，像是空间本身在承受压力。
月神锤彻底融入他的掌控。锤头微垂，电弧如鳞片般覆盖其上。他转动手腕，锤链发出清脆声响，一圈雷光随之荡开，将附近残存的黑雾尽数驱散。
“成了。”他说，声音低沉。
叶璃盯着他。他的气息变了，不再只是雷鸣般的躁动，而是带着一种凝实的重量。那种力量不是爆发式的，是压下来的，像乌云盖顶。
她刚想开口，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
咔啦——！
裂缝从两人立身之处向外延伸，速度快得惊人。一道雷光从地下喷出，擦过叶璃的衣角，将岩石熔成赤红液体。她迅速跃起，落在一块未裂的平台上。
谢无妄原地未动。他双脚分开，稳住身形，月神锤横在胸前。又一道雷光射出，被他一锤砸碎，能量四溅，在空中划出无数细线。
“不对劲。”他抬头看天。
秘境穹顶开始崩解。原本封闭的岩壁出现裂痕，大片碎石坠落。裂缝中透出外界翻涌的雷云，闪电在云层里穿梭，频率与他体内雷能同步。
叶璃也察觉到了异常。心焰罗盘在血脉深处震动，不是指向某物，而是在示警。这种震动她熟悉，每次大灾降临前都会出现。
“这不是自然现象。”她说，“有人在拆这个秘境。”
话音未落，四面八方响起声音。
“外来者，窃取圣器，触犯禁律。”
“月神锤已认主，传承不可逆。”
“秘境将毁，尔等当死。”
声音没有来源，像是从岩石、空气、甚至他们的骨髓里传出。语调冰冷，毫无情绪波动。
谢无妄握紧锤柄：“是那个长老？”
“不知道。”叶璃扫视四周，“但他在利用规则清除我们。”
地面继续开裂，范围扩大到整个核心区域。远处的石柱一根根倒塌，砸进地缝里。雷光不断喷发，有的直接击中残骸，将其汽化。
“不能再待下去了。”她喊，“出口在东侧，我们必须赶在塌陷前离开。”
谢无妄点头。他迈出一步，脚下裂缝立刻合拢一段，雷纹在地面留下短暂印记。他抬起月神锤，引动一道电流扫向前方，清出一条通路。
两人并行前进。叶璃走在右侧，双手燃起狐火，随时准备应对突袭。她的脚步很稳，但呼吸略重。连续战斗让她体力接近极限，动作虽快，却少了往日的轻盈。
谢无妄察觉到了。他放慢速度，让两人保持同一节奏。
“你还撑得住？”他问。
“别小看我。”她回了一句。
前方塌陷加剧。一块巨岩从穹顶坠落，正挡在通路上。谢无妄抬手，月神锤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弧线。雷光凝聚成锤影，轰然砸中岩石，将其击成粉末。
尘埃未散，第二块巨岩又落下。
这次叶璃出手。她双掌推出，狐火化作火浪迎上。火焰与岩石接触的瞬间爆开，冲击波推得她后退两步。她稳住身形，嘴角渗出血丝。
“你受伤了。”谢无妄说。
“皮外伤。”她抹掉血迹，“赶紧走。”
他们继续推进。越靠近出口，震动越剧烈。地面像活了一样起伏不定，裂缝交错成网。有些地方雷光持续喷射，形成无法穿越的屏障。
谢无妄用锤引雷，将能量导入地下，暂时压制喷涌点。叶璃则用狐火探测前方气流变化，避开即将坍塌的区域。
距离出口只剩三十步时，整片大地猛然下沉。
轰隆隆——！
脚下的平台开始倾斜。叶璃一个踉跄，差点滑入裂缝。谢无妄伸手抓住她手腕，用力一拽，将她拉回身边。
两人背靠背站立。头顶穹顶彻底碎裂，露出外面翻滚的雷云。闪电密集落下，击中秘境各处，引发连锁爆炸。
“来不及了。”叶璃说。
“还差一点。”谢无妄指向斜上方，“那边有条断崖，跳过去就能到外环。”
“断崖宽十丈，下面是裂谷。”
“我能带你过去。”
“你现在的状态，带人跳跃会加重负荷。”
“那就赌一把。”
他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最后一根支撑柱断裂，整座秘境核心区域开始塌陷。他们脚下的平台迅速瓦解，碎石纷纷坠入深渊。
谢无妄抓住叶璃手臂，深吸一口气，双腿猛然发力，腾空跃起。
风声在耳边呼啸。下方是无底裂谷，雷光如蛇群乱舞。他们飞向断崖，身影在电光中忽明忽暗。
跳跃的最高点，叶璃看见他的手臂在抖。雷纹在他皮肤下游走，像是要破体而出。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渗出冷汗。
她知道他在硬撑。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对岸时，谢无妄的左眼雷纹石突然熄灭。
他的身体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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