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朋友!坚持住!我们来了!你需要帮助吗?”
陆压第一个从队伍里冲了出去,他将一个热心肠但又有些鲁莽冲动的冒险者形象扮演得惟妙惟肖,声音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惊喜和关切。他冲到那个研究员身边,一把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那个自称研究员的男人看到他们,顺势瘫坐在泥地里,剧烈地喘息着。他的脸上混合着劫后余生的惊恐和庆幸,表演得天衣无缝。
“谢谢……谢谢你们……我还以为……要死在这里了……”他声音嘶哑,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们……我们的营地遭到了怪物袭击,只有我……只有我一个人侥幸逃了出来……”
阿蕾奇诺带着其他人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男人,其余人则不动声色地散开,隐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切断了男人所有可能的逃跑路线。
“怪物?是这附近的狂猎吗?”阿蕾奇诺用一种平淡而略带疲惫的口吻问道。
“不……不是狂猎……”男人听到怪物这个词,眼中立刻闪过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身体也跟着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是……是比狂猎可怕一万倍的东西!是从……从实验室里跑出来的……那些……那些失败品……”
他说得含糊不清,但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极具感染力,让人很难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
“你的营地在哪个方向?或许我们可以过去看看,说不定还有其他幸存者。”阿蕾奇诺继续不动声色地试探。
“不!绝对不要去!”男人听到这话,情绪激动地抓住了陆压的裤腿,“那里已经完了!彻底完了!到处都是怪物!我们必须快点离开这里!离这里越远越好!
“好吧,好吧,你别激动。”陆压连忙安抚他,顺势将他搀扶起来,“看你这样子也走不动了。”
阿蕾奇诺点了点头,对身边的白鼬使了个眼色,语气平淡地说:“先带上他,找个地方生火休息一下,这鬼天气,再待下去我们都得冻成冰棍。”
白鼬和另一人立刻会意,上前一左一右地搀扶住那个研究员。在他们手触碰到男人手臂的瞬间,男人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肌肉瞬间绷紧,但这个反应只持续了不到半秒,就又立刻松弛下来。他很好地将这一丝异常掩饰了过去,只是感激地对两人点了点头。
但这一切,都没有逃过阿蕾奇诺的眼睛。
一行人很快就在附近找到了一处山洞,这里可以有效地阻挡雨水的侵袭。他们熟练地清理出一片空地,迅速生起了一堆篝火。
橘红色火焰跳动着,发出“噼啪”的轻响,驱散了周围的严寒,带来了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那个自称瓦西里的研究员被安排在离火堆最近的位置,还分到了一杯热水和一块高能量肉干。他接过食物和水,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向众人再次道谢。
“我叫瓦西里……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各位好心人。如果不是遇到你们,我肯定已经冻死在这片雪地里了。”
“不用客气,出门在外,互相帮助是应该的。”阿蕾奇诺坐在火堆的另一侧,她从靴筒里抽出匕首,用一块软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锋利的刀刃在火光映照下,反射着危险的寒光。“瓦西里,你说你们的实验室……是属于哪个势力的?伏尼契商会?还是蒙德的远征科考队?”
她这个问题问得非常随意,就像是闲聊一般。
“我们……我们是隶属于须弥教令院的生态研究项目组,”瓦西里含糊地回答,眼神下意识地避开了阿蕾奇诺的目光,“来这里研究……研究挪德卡莱月矩力环境下的动植物……”
他显然是提前准备好了一套说辞。
“哦?教令院?”阿蕾奇诺擦拭匕首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她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瓦西里,“这可真巧。我以前在须弥做过一段时间的生意,倒是认识几个教令院的朋友。比如生论派的提纳里巡林官,他那对长耳朵可是让人印象深刻。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瓦西里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端着水杯的手也轻微地抖了一下:“提纳里大人……我……我只是一个底层的研究员,没有机会接触到像他那样的大人物……”
“是吗?”阿蕾奇诺忽然站起身,她将擦拭干净的匕首收回鞘中,一步一步地绕过火堆,走到了瓦西里的面前。
她影子在跳动的火光下拉得又细又长,将瓦西里身影完全笼罩在其中。
瓦西里下意识地向后缩去,后背紧紧地贴在了冰冷的岩石上。他脸上的惊恐和慌乱,再也无法用演技来掩饰。
“你身上的奥克辛气味太浓了,瓦西里。”阿蕾奇诺蹲下身与他平视,声音如同耳语却又冰冷得像是来自深渊,“这种惰性气体,只有在进行三级以上的危险生物实验时才会作为隔离气体大量使用,并且需要配备昂贵且复杂的内部循环系统。据我所知,整个提瓦特,有能力、并且有胆量把这种级别的实验室建在挪德卡莱这种不毛之地的,只有一个势力。”
她顿了顿,殷红的嘴唇凑到瓦西里耳边,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钢针,扎进他的神经里。
“那就是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博士’多托雷的私人财产。”
瓦西里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上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冷汗如同雨下立刻浸湿了他的后背。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他色厉内荏地嘶吼道,试图用音量来掩盖自己的恐惧。
“告诉我,多托雷在哪。”阿蕾奇诺声音依旧平淡。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小人物!”瓦西里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死死地咬紧牙关。
“看来,我们需要换个地方,让你冷静一下了。”阿蕾奇诺站起身,对一直站在旁边看戏的陆压使了个眼色。
陆压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他走上前像拎小鸡一样,单手就将瓦西里从地上拎了起来。
“朋友,看来你很怕冷啊,抖得这么厉害。”他笑嘻嘻地说道,“别担心,我来帮你升升温,保证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温暖如春。”
他们将瓦西里拖到了远离火堆的黑暗之中,暴雨很快就吞没了他的身影。
不久,黑暗中便传来了瓦西里压抑不住的惨叫和求饶声,但很快又被堵住了嘴巴,只剩下模糊不清的呜咽。
过了大约十分钟,陆压一个人吹着口哨走了回来,他拍了拍手上的火苗。
“搞定了,比我想象的要快。”他撇了撇嘴,对阿蕾奇诺说道,“骨头比我想象的要软得多。我只是烤了块石头,他就什么都招了。”
“他说了什么?”阿蕾奇诺问,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被拖回来的男人。
“博士确实是放弃了7号枢纽,正在向一个备用基地转移,那个基地的代号叫‘摇篮’。”陆压将审讯得到的情报一五一十地复述出来,“博士带走了所有核心数据和有价值的实验体,7号枢纽里只留下了一些改造失败的废品和无法带走的设备,并且设置了自毁装置,会在三个小时后启动,将一切夷为平地。”
“他本人则是被博士故意留下的‘弃子’,任务就是把我们这些追兵引向错误的东方,为博士争取时间。”
“真正的方向是哪?”阿蕾奇诺问。
“西边。”陆压指了指与他们来时完全相反的方向,“他说博士真正的目的地,是一处古代遗迹,那里有更稳定的地脉能源,可以支持他进行更大规模的实验。”
阿蕾奇诺静静地听着,她走到那个只剩半条命的瓦西里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充满恐惧和乞求的眼神。
“最后一个问题。”阿蕾奇诺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之下,“多托雷为什么要突然放弃经营了很久的7号枢纽?”
瓦西里哆哆嗦嗦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回答:“因为……因为月髓……就在一个多小时前,第一块月髓核心被……被激活了……博士说,那股力量可能会惊动某些不该被惊动的东西,7号枢纽不再安全……他必须立刻转移……”
第一块月髓被激活了?
空他们成功了,他们的行动竟然在无意之中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一鞭子抽在了多托雷这只狡猾的狐狸屁股上,逼得他不得不提前转移,从而露出了马脚。
“很好。”阿蕾奇诺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站起身,对身后的白鼬做了一个抹脖子手势。白鼬点头,抽出匕首走向了瓦西里。
阿蕾奇诺则转身走向火堆,重新戴上防风雪帽,声音冷酷如冰,在风雪中飘散。
“出发,去摇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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