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撞击声炸开。张定远手腕一沉，剑身压住双刀，脚下猛地前踏一步，膝盖撞中敌人腹部。那人闷哼一声，身形后仰，他顺势抽剑回拉，刃口划过咽喉，血喷出来。
尸体倒地。烟雾中又冲出两个倭寇，一个举刀劈来，另一个从侧方逼近。张定远侧身让过第一刀，左手拔出短匕，反手插入第二人肋下。右手长剑横扫，砍断第一个倭寇的手腕，接着上步刺入其胸口。
他站在三具尸体中间，铠甲已被血浸透。火光映着他的脸，脸上全是灰和血的混合物。他抬头看向四周。
东面有喊杀声，南门方向还在冒黑烟。街角火障烧得正旺，但已有倭寇绕到背面，从民房残墙间穿行。几个明军士兵被逼退到巷口，背靠断墙，眼看就要被围杀。
张定远跃上倒塌的门梁，举起长剑。剑尖滴着血，他大声吼：“我张定远在此！谁随我杀贼！”
声音传出去很远。一名原本要转身逃跑的新兵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着那道身影，手里的火铳握紧了。
刘虎带着五名士兵从侧巷冲出。他右臂的布条已经完全被血染红，走路时肩膀一耸一耸的。他站到张定远身边，喘着气说：“我还撑得住。”
“我知道。”张定远盯着前方，“我们不能退。一退，全城就没了。”
刘虎点头。“你说怎么打，我就怎么跟。”
“鼓声不能停。”张定远对亲兵下令，“每刻钟一次，必须响。”
亲兵立刻跑去传令。远处的鼓声很快响起，咚——咚——咚——缓慢而稳定。
张定远跳下门梁，指向主街方向。“跟我来。先打通南北通道。”
十名敢战士兵集合完毕。他们身上都有伤，有人包扎着头，有人拄着刀。没人说话，全都看着张定远。
队伍开始推进。刚走不到二十步，三名倭寇从燃烧的屋子里冲出，直扑而来。张定远抬手就是一枪，火铳击中一人胸口，那人翻倒在地。剩下两个扑上来，他扔掉火铳，持剑迎上。
剑与刀相撞三次。他格开对方武器，一脚踢中膝盖，趁其弯腰瞬间刺穿喉咙。另一人被刘虎一刀砍中脖颈，跪地不起。
继续前进。路上不断遇到小股倭寇，有的躲在断墙后偷袭，有的从屋顶跳下突袭。每一次，都是张定远最先出手。他杀得干脆，不出多余动作，每一击都冲着要害去。
走到街心，发现七名明军被困在一间铺子门口。倭寇正在围攻，三人已倒地。张定远带人冲过去，正面吸引火力。刘虎绕到侧面，一刀劈翻一个背对者。
倭寇见援兵到来，想要撤退。张定远不给机会，率队追击。他在人群中专挑拿旗的倭寇杀。第五个被他斩倒的是个小头目，手里还抓着一面破旗。
“杀一倭，赏银五两！”张定远把旗踩在地上，“活擒者加倍！”
他解下腰间钱袋，往地上一扔。铜钱散落一地。有士兵愣了一下，随即弯腰捡起一枚，握在手里，眼神变了。
“大人真给钱？”有人问。
“我张定远说话算数。”他抹了把脸上的汗，“能拿刀的，现在就跟我杀回去。”
那名士兵咬牙冲了出去。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响应。原本各自为战的守军慢慢向主街靠拢。火铳手找到掩体，重新装弹。弓箭手爬上未塌的屋顶，寻找目标。
张定远站在街口中央，指挥调度。他让传令兵分头跑动，通知各哨点：主帅未死，建制仍在，所有残部向中央集结。
刘虎带人清理侧巷。他们用火油罐点燃残屋，逼出藏匿的倭寇。张定远在正面截杀，形成夹击之势。一条连接南北的通道终于打通。
两名传令兵先后赶到，报告情况。北面仍有抵抗，西坡火势渐小，但倭寇仍在试探。东墙一带还有零星战斗。
张定远点头，下令：“火铳组轮射压制，弓手封锁二层窗口，敢死队守住三条主巷。”
命令传达下去。分散的兵力开始重组。虽然人数不足三百，但阵型逐渐恢复。
一名年轻士兵跑过来，满脸是血。他不是来求救的，而是主动请战。“大人，李五死了，赵六断了手，我能拿刀，我回来杀人。”
张定远看着他。“去吧。找你的小队。”
那士兵转身就走。没跑几步，突然停下，回头大喊：“大人！我爹说，逃兵不如狗！我今天不逃！”
说完冲进烟雾里。
这句话传开了。更多士兵开始自发组织。三人一组，五人一队，利用残墙和废墟作掩护，逐步压缩倭寇活动空间。
倭寇也开始调整战术。他们不再成群冲锋，而是分成更小的小组，躲进屋子，试图伏击。但明军已有准备。火铳手设伏在高处，发现动静立刻齐射。
张定远亲自带队，沿主街推进五十步。途中连斩四人。剑刃早已卷口，他换了一把缴获的倭刀，继续前进。
刘虎在侧巷遭遇一股倭寇，双方展开近身搏杀。他旧伤崩裂，动作变慢，但仍死死守住路口。一名倭寇的刀砍在他左肩，他反手一刀捅进对方肚子，两人一起倒地。
张定远听到动静，带人支援。他扶起刘虎，看到他脸色发白。“还能走吗？”
“能。”刘虎咬牙站起来，“我不倒。”
张定远拍了下他肩膀。“那就一起杀到底。”
他们重新列阵。此时太阳已升到头顶，火障烧得更旺，几条街道都被火焰隔开。倭寇无法再随意穿插。
张定远站在一处废墟高台上，环视战场。他知道，最危险的时刻过去了。虽然伤亡惨重，防线破碎，但军心稳住了。
鼓声再次响起。咚——咚——咚——
这次不止一处。东面、西面、北面，都有鼓声回应。
士兵们听到声音，纷纷抬头。有人开始低声呼喊：“定远将军！定远将军！”
声音越来越大。从一个人，到一群人。
张定远没有说话。他只是举起手中的刀，指向前方。
烟雾深处，又有倭寇影子晃动。他们似乎察觉到了变化，进攻节奏明显迟疑。
张定远迈步向前。他的靴子踩在碎石上，发出咯吱声。身后，越来越多的士兵跟了上来。
刘虎站在他右侧，左手按着伤口，右手仍握着刀。
火铳手重新装填完毕，枪口对准前方。
弓箭手拉开弓弦。
张定远抬起手臂。全场安静下来。
他缓缓放下手。
火铳齐射。枪声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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