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墙缺口的尘烟还没散尽,潮水般的人群就已经涌了进来。
和正门那些只会喊口号的“讨薪工”不同,这波从侧面包抄进来的,才是真正的亡命徒。他们手里没拿横幅,清一色都是那种工地上截下来的钢筋棍和很粗的桌腿。甚至在烟尘里,林风好像还看见了几把闪着寒光的砍刀。
这就是地头蛇最后的底牌。他们很清楚,和省纪委玩这种不讲武德的硬碰硬,只有这最后十分钟的机会。
“退!退回一楼大厅!封住楼梯口!”
刘猛大声嘶吼着。他带来的特警已经全部撤回了主楼,用那种重型的透明防爆盾牌在门口筑起了一道人墙。
“砰砰砰!”
几乎是人墙刚筑好的瞬间,无数的砖头、石块就像雨点一样砸在了盾牌上。紧接着就是那一帮疯了一样的暴徒撞击盾牌的声音,那种沉闷的肢体碰撞声,让人听了头皮发麻。
林风站在二楼的楼梯拐角处,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场面。
他没有下令开第二枪。
那种威慑性的狙击枪只能用一次,用多了就真成了屠杀。现在既然已经形成了这种贴身肉搏的局面,在没发生致命威胁之前,只能靠盾牌硬抗。
“这帮孙子是不是疯了?”老钱趴在栏杆上,手里紧紧攥着把椅子,“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敢冲击全副武装的特警?”
“他们没得选。”
林风冷冷地把魏红那本红色的记事本揣进贴身口袋,“你看人群后面那几个戴帽子的,一直在用对讲机指挥。他们肯定是被许诺了重金,只要冲上来把那几箱东西抢了或者烧了,估计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这个黑白混淆的云州地界,有些人是真的敢为了钱卖命的。
“林组长!”刘猛在对讲机里吼道,他在下面指挥,声音已经沙哑,“这帮人里有高手!他们有人在往盾牌下面扔燃烧瓶!大厅里的消防喷淋被他们砸坏了,再这样顶不住了!”
林风的瞳孔猛地一缩。
燃烧瓶。这就是要放火烧楼了。一旦火势起来,混乱中证据很容易被毁,而且楼上还有这么重要的物资,这就是釜底抽薪。
“撤第一道防线!”林风当机立断,“放他们进大厅!所有人在楼梯口布二道防线!我就不信他们能攻得上这个只要一把枪就能封死的楼梯!”
“收到!”
下面的特警队形一变。原本死死顶住大门的盾牌阵突然像闸门一样打开。
外面的暴徒没料到这突然的变招,前面几十个直接因为惯性摔了进来,像滚地葫芦一样滚成一团。
“上!上二楼!东西在上面!”
人群后面那个带哭丧棒帽子的指挥者声嘶力力竭地喊道。
但是,当那些暴徒爬起来,看着那个狭窄的、已经被特警用盾牌和防暴叉严严实实封死的楼梯口时,那股子冲劲又泄了一半。
这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
“林风!你给我滚出来!”
就在双方在楼梯口僵持不下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的一阵喇叭声。这声音有点耳熟,但更充满了气急败坏的嚣张。
是大门口。
随着那边的暴徒让开一条路,那个一直躲在后面的云州市公安局治安支队长赵刚,终于忍不住露面了。
他没穿警服上衣,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为了规避什么,只穿了件白衬衫,手里拿着个扩音器,满头大汗地站在越野车顶上。
“林组长!你要是个男人就别躲在上面!”赵刚扯着嗓子喊,“我是赵刚!我知道那些证据在你手里!你他妈的看清楚了现在的形势!你那是孤楼!外面几千号人!就算省里的那两架直升机来了,你觉得他们敢在这么多人头顶上降落吗?!”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人群一阵骚动,那帮被赵刚这一嗓子喊得又来了精神的暴徒,再次开始蠢蠢欲动,像群见到肉的野狼。
林风走到二楼那个没有防护网的阳台上。
寒风吹得他单薄的衬衫猎猎作响。他手里甚至连扩音器都没拿,就那么平静地看着下面站在车顶上像跳梁小丑一样的赵刚。
“赵刚。”
林风没有大喊大叫,他的声音不高,但透着一股子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意,在楼梯口这种相对封闭的空间里,竟然传得很远。
“你是第一个敢带着黑社会把省委专案组围成这样的公安干部。我佩服你的胆量。”
“少废话!”赵刚擦了一把脸上的油汗,“这叫群众的怒火!你要是识相,就把那个保险柜交出来!我还能保你和你的兄弟全须全尾地离开云州。否则……”
他指了指那已经在冒烟的一楼大厅,“这火要是真烧大了,烧死个把人,那也是意外!”
林风笑了。
是被气笑的,也是被这种无知给逗笑的。
“保我?”
林风猛地把手指向下面那黑压压的人群,眼神陡然变得像鹰一样锐利:
“赵刚,你是不是觉得这是你的地盘,这些就是你的兵?”
他突然从腰间拔出那把从刘猛那里要来的92式手枪,当着几百人的面,“咔嚓”一声,把子弹顶上了膛。
“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省纪委办案现场!!”
林风这一声暴喝,如同平地起惊雷。
“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监察法》和省委反腐败协调小组的最高授权,你现在的行为,已经不是什么‘扰乱办公秩序’,这是公然叛乱!是武装对抗政权!!”
他这一顶“叛乱”的大帽子扣下来,比刚才那一声枪响还管用。下面那些本来只是想趁乱抢点钱的混混,听到这俩字,腿肚子都开始打哆嗦。抢钱是一回事,叛乱那是掉脑袋的事啊!
“赵刚!”林风枪口虽然没指着人,但那股子杀气已经罩住了赵刚,“你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你是罪犯头子!我现在要是下令开枪击毙你,你看事后省委是给你定烈士,还是把你这身皮扒了钉到耻辱柱上!”
赵刚被骂得脸色发白,但他已经骑虎难下。张敬业给他的死命令像把刀悬在头顶。
“你吓唬我?!给我冲!”赵刚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道,“谁抢到那个箱子,一百万!现金!当场给!”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百万这个数字在这个人均工资也就几千块的小城里,足够让很多人把命都扔了。
人群再次躁动起来。前面那几个刚才还犹豫的混混,眼睛瞬间红了,嗷嗷叫着就往楼梯上的盾牌阵上撞。
“顶住!给老子顶住!”刘猛在下面嘶吼,他手里的防暴叉死死顶住一个挥舞钢管的暴徒,那钢管砸在又叉杆上火星四溅。
眼看着防线就要被这股疯狂的人浪冲破。
林风紧紧握着枪,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他就必须开枪了。不是为了物证,是为了身后这些相信他的兄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老钱已经抄起了一把警用霰弹枪,守在了走廊的最后一道关口,那把老骨头此刻却挺得笔直,像是随时准备扑上去撕咬的藏獒。
就在那人浪最汹涌,眼看就要冲上二楼平台的一刹那。
“轰。”
“轰。”
头顶传来的声音,不再是刚才那种微弱的嗡嗡声。
那是一种带着巨大风压、能把人的五脏六腑都给震出来的、重型机械特有的轰鸣。
整个红袖公司的玻璃都在那一瞬间产生了共振。
下面的暴徒动作迟滞了一下,所有人本能地抬起了头。
透过二楼破碎的窗户,林风看见了两架巨大的黑影,像两只钢铁怪兽,遮住了黎明前最后的那一点星光。
那是警用涂装的Ac-313重型直升机!
巨大的旋翼卷起的气流,像狂风一样瞬间席卷了整个院子。
地面上的尘土、碎石、还有那些暴徒手里的帽子,被这股巨大的气浪卷得满天乱飞。离得近的人甚至站都站不稳,被吹得东倒西歪。
“哒哒哒哒……”
直升机并没有直接降落。
而是在距离楼顶只有十几米的高度悬停。随后,四条黑色的索降绳从机舱两侧像黑色的闪电一样抛了下来。
紧接着,一队全副武装、身穿没有任何警衔标志的黑色作战服、头戴凯夫拉防弹头盔的特战队员,顺着绳索极速滑降。
不是普通的特警。
看那身手和那个标志性的臂章——那是省厅最精锐的反恐突击队“猎豹”!平时都是对付持枪悍匪和恐怖分子的王牌!
“突突突!”
最先落地的几名突击队员,根本没有废话,直接手中的95步枪对着办公楼前方的空地就是一梭子警告射击。
子弹打在水泥地上,在那些暴徒脚前溅起一排火花和碎石屑。
这可不是刚才刘猛他们用的橡皮子弹。这是货真价实的5.8毫米钢芯弹!
那密集的枪声和地上冒起的烟尘,让现场瞬间死一般寂静。
刚才还叫嚣着要拿一百万的暴徒们,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个个张着大嘴,手里的钢管当啷当啷掉了一地。
什么一百万,什么老大,在绝对的国家暴力机器面前,都成了笑话。
“全部趴下!手抱头!”
一个如雷般的声音从直升机的喊话器里传来。那是王建诚的声音。
“我是省纪委副书记王建诚!现场所有涉嫌冲击国家机关的人员,听好了!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不趴下的,视为负隅顽抗!无论死活!”
“哗啦!”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一大片人像多米诺骨牌一样齐刷刷地跪倒在地上,双手抱头,头都不敢抬。
刚才还嚣张不可一世的赵刚,此刻正站在那辆越野车顶上,那两腿抖如筛糠。
在那两架巨大直升机的探照灯下,他就像个光着身子的小丑,无处遁形。
大势已去。
彻底完了。
林风看着这一幕,慢慢把顶了膛的手枪关上保险,插回腰间。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那一箱箱封存好的“炸药包”,还有那个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魏红。
“魏总。”林风走过去,把那本红色的日记本在她眼前晃了晃,“咱们该赶路了。省城的早饭,应该还热乎着。”
魏红抬起头,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女人,此时那种浓妆艳抹已经全哭花了,露出下面苍老的皱纹。。这巨大的直升机轰鸣声,对她来说,就像是催命的丧钟。
“走吧。”
林风一把提起那个沉重的保险箱,对老钱和小马打了个手势。
“上天台!”
“咱们去省城,给张书记送这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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