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哈涅尔以自身为饵吸引希姆全部攻击的那一刻,特莉丝完成了引导。
三十秒。
在生与死的间隙中,红发女术士完成了她一生中最危险、最禁忌的法术构建。
这不是寻常的火焰魔法,不是塑能系的爆炸或转化系的变形,而是触及混沌本质的——坍缩术。
巫师世界的魔法基于混沌能量的操控,但混沌本身是双刃剑。过度抽取会导致魔力暴走、身体变异甚至彻底湮灭。
而坍缩术的原理更危险:不是抽取混沌,而是创造一个临时的混沌真空,让目标区域内的所有能量——包括魔法、生命力甚至物质结构——向内坍缩,归于虚无。
这是禁术。
因为施展者自身也会被卷入坍缩范围,除非有绝对精准的控制,或者……有牺牲的觉悟。
“阿祖烈之眼……梅里泰莉之心……以混沌之名……归于空无!”
特莉丝的声音不再是她原本清亮的嗓音,而是混合了千百个回音的混沌合唱。
她的双手在胸前结出最后一个法印——不是手指的姿势,而是整个手臂以一种违反人体结构的角度扭曲,组成一个立体的、不断旋转的几何图案。
红发无风狂舞,发梢开始燃烧,不是火焰,而是银白色的、纯粹的混沌之光。
她的眼睛变成了两颗旋转的星辰,眼角、鼻孔、嘴角、耳孔同时渗出银色的光流——那是过度抽取混沌能量导致身体崩解的前兆。
她面前的空气开始扭曲、塌陷。
不是视觉错觉,是现实层面的塌陷。
地面的大理石板被无形的力量撕碎,碎石没有飞溅,而是向内收缩,在坍缩点凝聚成一个密度极高的球体,然后继续收缩,直到消失。
光线也开始弯曲,希姆和哈涅尔所在的区域如同被一个无形的透镜扭曲,所有景象都拉伸、变形。
希姆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上古吸血鬼的三只血眼同时收缩,它认出了这个法术的本质——不是攻击,不是封印,而是彻底的否定存在。
这东西能伤到它,甚至能杀死它,因为坍缩术的原理是抹除目标在现实世界的一切痕迹,包括不朽者的再生能力。
“疯女人!”希姆咆哮,所有附肢放弃哈涅尔,疯狂射向特莉丝,“你会和我们一起湮灭!”
特莉丝笑了。
带着血和光的笑容,凄美而决绝。
“那就……一起吧。”
坍缩点成形了。
一个针尖大小的黑点出现在特莉丝身前,然后瞬间扩张成一个直径三尺的绝对黑暗球体。
那不是黑色,是无,是没有颜色、没有光线、没有概念的虚无。
球体开始旋转,产生恐怖的吸力。
希姆的附肢首先被吸入。
那些坚不可摧的黑色触肢在接触黑暗球体的瞬间,不是断裂,而是从末端开始消失——不是被破坏,是被彻底抹除,如同从未存在过。
消失的截面光滑如镜,连血液都没有喷出,因为血液也在接触的瞬间被抹除了。
吸血鬼发出痛苦的嚎叫。
它试图后退,但吸力太强,它的双脚已经陷入地面,石板碎裂,身体被拖向黑暗球体。
“莱戈拉斯!哈涅尔!退出去!”特莉丝嘶声喊道,她的身体已经开始透明化,银色的光流从她体内不断流向黑暗球体,那是她在用自己的生命力和魔力维持坍缩术,“至少……十秒后……爆炸范围是……整个回廊……”
她话未说完,一口银色的血液喷出,在空中就蒸发成光点。
莱戈拉斯理解了。
他冲向重伤的哈涅尔,抓住后者的衣领,用尽精灵的全部力量向后拖拽。
坍缩术的吸力主要针对中心区域,边缘的吸力相对较弱,但即便如此,莱戈拉斯也感到自己正被拖向那个死亡球体。
“特莉丝!”哈涅尔挣扎着想要回头,但莱戈拉斯死死按住他。
“别让她白白牺牲!”精灵低吼。
但希姆不甘心就这样被拖入虚无。
上古吸血鬼爆发出全部力量。
它放弃了人形,身体开始膨胀、变形,背部那些附肢的根部融合、重组,形成三对巨大的、蝙蝠般的膜翼——不是用来飞行,而是用来对抗吸力。
膜翼张开,死死抵住两侧墙壁,石墙在巨力下开裂,但确实减缓了被拖拽的速度。
同时,希姆的三只血眼同时看向莱戈拉斯和哈涅尔。
“如果我要死……你们……陪葬!”
它张开口,不是咆哮,而是吐出一颗黑色的、跳动的心脏——不是真正的心脏,是它不朽核心的投影,吸血鬼最本源的诅咒之力。
心脏离体的瞬间,希姆的身体开始迅速衰老、干枯,如同风化千年的木乃伊。它将所有残余力量都注入了这颗心脏。
黑色心脏在空中膨胀、变形,化作一只巨大的、由阴影和鲜血构成的利爪,抓向莱戈拉斯和哈涅尔。
速度不快,但带着绝对的必中概念——这是希姆以燃烧不朽本源为代价的诅咒攻击,无法闪避,只能硬抗。
莱戈拉斯将哈涅尔推向远处,自己转身面对那只阴影血爪。
精灵王子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次睁眼时,眼中的翡翠色光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古老的银白色——那是中土世界星辰的光芒,是维林诺的余光,是精灵始祖觉醒时所见的第一缕光。
莱戈拉斯开始歌唱。
不是战斗的呐喊,不是魔法的咒文,而是一首古老的、被遗忘的精灵挽歌。
歌词是昆雅语,音节优美如流水,但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重量,带着时光的沉淀。
随着歌声,莱戈拉斯身上开始浮现出淡淡的银色虚影——那是一个比他更高大、更古老的身影,头戴星辰之冠,手持银白长弓。
“先祖……”莱戈拉斯低声呢喃。
那道虚影抬起手,对着阴影血爪虚握。
没有爆炸,没有闪光,只有纯粹的概念对抗。
血爪在距离莱戈拉斯三寸处停住,开始崩解——不是被摧毁,是被净化,被更古老、更纯粹的光明概念中和。
阴影褪去,鲜血蒸发,最终化作一阵黑烟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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