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辰那沙哑却如同寒冰碎裂般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在山谷中回荡。“你的命……我收了。”
这句话并非虚张声势的恫吓,而是战斗姿态的根本转变宣言。当他说出这句话时,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眸子,已彻底锁定了枯瘦老者。不再是被动防御,而是将对方视为了必须终结的目标。
枯瘦老者心头猛地一悸,一股寒意自脚底窜上脊梁。他活了几百年,经历过无数厮杀,对危险的直觉远超常人。此刻,他从那个看似油尽灯枯的青年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极其诡异的锁定感,并非基于灵力或神识,而是……更本质的,仿佛直指他存在核心的某种东西!
“狂妄小辈!凭你这副模样也敢口出狂言!”枯瘦老者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厉声嘶吼以壮胆色,双手急速掐诀,周身黑气翻涌,显然在准备更强的法术。他身边的黑衣人也再次鼓噪起来,各种攻击的光芒重新亮起。
然而,墨辰接下来的举动,却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
他依旧单膝跪地,没有起身,甚至没有去看那些即将临身的攻击。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之上,没有耀眼的灵光,没有炽热的火焰,只有一缕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仿佛随时会消散的……混沌气流。
他将这缕气流,轻轻点向了自己的眉心。
“寂灭……心火。”
一声低吟,如同叹息,又如同宣告。
下一刻,以墨辰为中心,一股无形的、难以言喻的波动轰然扩散!这波动并非能量冲击,也非物理力量,它直接作用于……意念与神魂!
所有正在准备或发动攻击的黑衣人,包括那名枯瘦老者,动作全都猛地一僵!他们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投入了一个绝对的“静默”领域,所有的杀意、贪婪、暴戾等等负面情绪,如同被投入烈火的纸张,瞬间变得苍白、无力,乃至……开始“熄灭”!
这不是精神攻击,不是幻术,而是更为本质的——“心念”层面的寂灭!
墨辰在“寂灭源点”无数次于生死边缘挣扎,吞噬炼化最精纯的寂灭死气,更在“寂源古灯”前明悟了守护与奉献的寂灭真意。此刻,他燃烧自身最后的意志与那丝得自观星台的星辰精华为引,点燃的并非灵力之火,而是直指本源的“心火”!
此火,焚的不是物质,而是“存在之执念”,尤其是那些充满恶意的、扭曲的、与毁灭相关的意念!
“啊——!”
惨叫声并非来自肉体,而是源自灵魂的哀嚎。那些修为较低、心志不坚的黑衣人,首当其冲。他们眼中的凶光迅速黯淡,取而代之的是茫然与恐惧,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战斗的理由和支撑的信念,手中法器叮当落地,整个人瘫软下去,失去了战斗力。
枯瘦老者修为高深,心志更为坚定,但此刻也受到了巨大的影响。他感觉自己凝聚的邪法术力在迅速溃散,内心翻涌的杀意与贪婪如同被冰水浇灭,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和……“无意义”感,充斥着他的心神。他施展到一半的法术,竟然难以为继!
“这……这是什么邪法?!”枯瘦老者惊恐万分,他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的攻击方式,不伤肉身,不耗灵力,却直接瓦解他的战意与力量源泉!
墨辰的脸色在施展出“心火”后,变得更加苍白,甚至身体都微微晃动了一下,显然这一招对他的负担极大,可能是真正触及了本源。但他看向枯瘦老者的眼神,却依旧冰冷而坚定。
他强提着一口气,并拢的双指缓缓移动,指向了枯瘦老者。
没有光华,没有声势。但枯瘦老者却感觉自己的神魂核心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冰冷的视线锁定,那股令万念俱寂的力量,正跨越空间,直接作用在他的道心之上!
“不——!”枯瘦老者发出绝望的咆哮,他拼命催动神识,想要抵抗,却感觉自己的意志如同阳光下的积雪,正在快速消融。他修炼的邪法,根基便在于各种负面情绪与执念,此刻在“心火”的照耀下,反而成了最大的破绽!
他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身体摇摇欲坠。
趁他病,要他命!
一直紧绷着神经、寻找时机的林老丈和残存的猎人,虽然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敌人首领状态急剧下滑,岂会错过这个机会?
“杀!”林老丈须发皆张,怒吼一声,带着最后的力量,如同扑食的猛虎,冲向枯瘦老者。几名还能动的猎人也红着眼睛,悍不畏死地跟上!
枯瘦老者心神被“心火”所慑,道基动摇,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物理攻击,竟一时难以有效应对。
“噗嗤!”
林老丈的猎叉,带着积攒了许久的愤怒与决绝,狠狠地刺入了枯瘦老者的胸膛!
其他猎人的刀剑也几乎同时落下!
枯瘦老者身体剧震,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无尽的悔恨,死死地盯着依旧单膝跪地、面色苍白的墨辰,似乎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栽在这样一个看似随时会倒下的年轻人手里。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晃了晃,轰然倒地,气息断绝。
首领毙命,剩余那些本就心念被夺、失魂落魄的黑衣人,更是彻底崩溃,发一声喊,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逃窜,再也不敢停留片刻。
一直躲在后面的赵干,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他亲眼看到筑基中期的长老被如此诡异的方式击溃、斩杀,哪里还有半分战意?趁着混乱,他如同丧家之犬,头也不回地向着谷外密林深处亡命奔逃,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肆虐的敌人,转瞬间或死或逃。
初阳谷内,暂时恢复了平静。只有燃烧的屋舍、满地的狼藉和伤亡的同伴,昭示着刚才战斗的惨烈。
所有幸存者,都将目光投向了中央巨石旁,那个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姿势的身影。
墨辰缓缓放下了手指,那缕微弱的“心火”已然消散。他抬起头,看向劫后余生、满身血污的同伴们,嘴角努力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牵动了伤势,猛地咳嗽起来,暗红色的血迹自嘴角溢出。
他的身体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住,向着侧面缓缓倒去。
“墨先生!”
“墨前辈!”
林老丈和众人惊呼着,不顾自身伤势,踉跄着冲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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