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谷内,星火重燃
墨辰是在第三日清晨醒来的。
意识回归的瞬间,剧痛与虚弱便如潮水般涌来,席卷全身。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稍微引动神识便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丹田内的混沌星云黯淡无光,旋转缓慢得近乎停滞。然而,在那片近乎死寂的星云最核心处,一点微不可查、却异常坚韧的混沌火星,正以一种恒定的节奏,微弱地搏动着。
这正是“寂源古灯”提及的“不灭”特质雏形,也是他此番劫难后最大的收获——本源未碎,火种犹存。
他艰难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林老丈那张写满疲惫与担忧,却又在看到他醒来瞬间迸发出惊喜的脸。
“墨先生!您终于醒了!”林老丈的声音带着哽咽,连忙端来一碗温热的、散发着淡淡药草清香的米粥。
墨辰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微微点头。在林老丈的搀扶下,他勉强喝了几口粥,一股暖流融入四肢百骸,虽然对修复伤势杯水车薪,却让他恢复了一丝力气。
“谷内……情况如何?”他的声音沙哑异常。
林老丈神色一黯,简单将伤亡和损失情况告知,末了,强打起精神道:“大家伙儿都还在,房子倒了可以再盖,地毁了可以再垦,只要墨先生您在,初阳谷的魂就没散!”
墨辰沉默地点点头,目光透过简陋的窗棂,看向外面忙碌的身影。他看到猎人们在清理废墟,妇孺在小心整理着从焦土中抢救出来的、半枯的药材,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悲伤,眼神却不再迷茫,充满了重建家园的坚定。
破而后立。经此一劫,这片土地和这群人,似乎都沉淀下了一些更坚韧的东西。
他没有再多问,只是闭目凝神,开始按照在意识深处与古灯交流所得,以及自身对寂灭真意的理解,尝试引导那一点本源火种。
他不再急于汲取外界灵气——此地灵气本就不算浓郁,且他经脉受损,贸然吸纳有害无益。而是将心神彻底沉入那点火星之中,感受其“不灭”的韵律,以其为核心,极其缓慢地、一丝丝地淬炼着体内残存的药力与那日得自观星台的星辰精华残余,如同精卫填海,愚公移山,一点一滴地滋润着干涸的经脉与黯淡的星云。
过程缓慢得令人绝望,但他心静如水。守护需要力量,而恢复力量,本身就是在践行守护。
归途漫漫,知识为薪
地下溶洞通往“观星台”的通道内,云苓、林安、阿木三人正在艰难跋涉。
他们已离开观星台一日,凭借着记忆和来时留下的微弱标记,在错综复杂的地下迷宫中断续前行。三人状态皆是不佳,云苓神识依旧隐隐作痛,林安和阿木灵力也未曾完全恢复。
“休息一下吧,云先生。”阿木看着云苓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开口道。
云苓靠坐在冰冷的岩壁旁,轻轻摇头:“不能停太久,我们必须尽快赶回谷中。墨辰需要更专业的医治,谷内的伤员也需要这些药材和知识。”
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刻画得密密麻麻的兽皮,上面是她凭借过人记忆力和医术功底,整理出的从观星台壁画中获取的最紧要信息:几种对驱除邪力、稳固神魂有奇效的古老药方;几种利用星辰之力或地脉之气布置简易预警、防护阵法的基础原理;以及关于“影狱”修士力量特性及几个可能弱点的推测。
这些,是他们此行除了确认墨辰安危外,最大的收获。
“只要我们能把这些东西带回去,初阳谷就能多几分自保之力。”云苓的眼神坚定,知识的重量让她暂时忘却了身体的疲惫。
林安握紧了拳头:“放心吧,云先生,我们一定能安全回去!等墨前辈好了,咱们再也不用怕那些宵小之辈!”
短暂的休息后,三人再次起身,沿着暗河的方向,向着记忆中初阳谷的大致方位,坚定前行。
黑岩城内,暗流涌动
赵干并未直接去寻找那虚无缥缈的“影狱”。他先是绕路返回了黑岩城。他知道,空口无凭,想要引起“影狱”那种庞然大物的兴趣,需要更有力的“投名状”和更周密的计划。
他秘密联系上了自己在城中经营多年的几个暗线,开始暗中散播消息:
“听说了吗?南边那片荒谷,根本不是贫瘠之地,底下埋着上古宗门的宝藏!青玄门那个被逐的弃徒墨辰,就是得了传承,这才能在短时间内实力暴涨,连筑基中期的黑岩长老都栽了!”
“何止是宝藏!据说那里有一块通灵神石,能汇聚天地灵气,更能显化守护神影,威力无穷!墨辰就是靠着那石头,用一种诡异的心神攻击之法,秒杀了长老!”
“我看啊,那墨辰搞不好就是上古魔宗的余孽,那手段,邪门得很!”
流言蜚语如同瘟疫般在黑岩城的阴影角落里传播,经过一次次添油加醋,变得越发夸张和诱人。上古宝藏、通灵神石、魔宗传承、诡异秘法……每一个词都足以挑动贪婪的神经。
赵干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要将初阳谷和墨辰塑造成一个拥有巨大诱惑力和一定威胁的目标,这样,当他带着“确切”情报去接触“影狱”时,才能最大化其价值,也才能确保“影狱”会派出足够强大的力量,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初阳谷彻底抹去,永绝后患!
他在等,等流言发酵,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初阳谷夜色,星辉疗伤
夜色再次笼罩初阳谷。与往日的静谧不同,今夜多了一些巡逻的脚步声和伤员压抑的呻吟。
墨辰独自坐在中央巨石旁。经过白天的缓慢引导,他感觉那点本源火种似乎壮大了一丝丝,与肉身的联系也紧密了一分。他抬头望向星空,回忆起观星台灌注而来的那股纯净星辰精华。
他尝试着,不再仅仅内向淬炼,而是将一丝微弱的心神,依托于那点本源火种,如同天线般,缓缓探向夜空。
没有功法指引,全凭自身与寂灭星辉的共鸣,以及对星辰之力那“宁静”、“滋养”特性的感悟。
起初,毫无反应。但他不急不躁,保持着心境的空明与对星辉的向往。
渐渐地,他感觉到周身似乎变得清凉了一些,夜空中那些遥远的星辰,仿佛与他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呼应。一丝丝比灵气更加精纯、温和的星辰之力,受到他本源火种那独特寂灭意韵的吸引,跨越漫漫长空,如同萤火虫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他的身体。
速度慢得令人发指,汇聚的星辰之力也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墨辰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这股力量对他受损经脉和神魂的滋养效果,远胜于谷内稀薄的灵气!
这并非修炼,更像是一种……沐浴和疗愈。
他找到了在灵力枯竭、经脉受损期间,另一种恢复和强化自身的途径!
希望,如同夜空中最微弱的那颗星,虽光芒黯淡,却坚定地闪耀在漫漫长夜之中。初阳谷的新生,与墨辰的复苏,在这一刻,同步悄然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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