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辉祖深吸一口气,对着陈芜深深一拜,这一次,他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陈公公高义!皇上治家之严,令人叹为观止!徐某……受教了!徐某绝不敢让公公为难!”
“魏国公言重了。”
陈芜笑着摆了摆手,“旨意带到,咱家还得回宫复命,就不多留了。一个月后,咱家再陪着娘娘和殿下过来叨扰。”
“公公慢走!徐某送您!”
徐辉祖亲自将陈芜送出了大门,一直看着陈芜上了轿子,看着那队御林军消失在街道的尽头,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那一群还在兴奋议论的家人和仆役,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如同山岳般的威严。
“都给我闭嘴!”
徐辉祖一声断喝,原本热闹的门口瞬间鸦雀无声。
他目光如电,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那位管家身上。
“管家。”
“老奴在。”管家连忙上前,刚才被退回银票的尴尬还挂在脸上。
“把那一千两银票入了账,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再搞这些小动作。”
徐辉祖沉声道,“你没听陈公公说吗?皇上那是天眼通,咱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皇上眼里。想用钱开路?那是自寻死路!”
“是是是,老奴记住了!”管家擦了擦汗。
徐辉祖转过身,面向全府上下,声音洪亮地发布了他在徐家有史以来最严厉的一道家主令:
“听好了!一个月后的皇后和皇太子省亲,是咱们魏国公府的头等大事!是天大的荣耀,也是天大的考验!”
“从现在开始,府里所有的事情,无论大小,全部都要为省亲让路!”
徐辉祖伸出手指,一桩桩一件件地安排下去:
“第一,安全!把府里那些有些功夫的家丁都给我调集起来,配合锦衣卫把府里府外给我搜一遍!哪怕是一个老鼠洞,都要给我堵上!绝对不能混进来一个闲杂人等!若是惊扰了凤驾和太子,咱们全家都要掉脑袋!”
“第二,生活!把妙锦……哦不,把皇后娘娘以前住的闺房,重新修缮,一尘不染!太子殿下还小,受不得风寒和异味,把暖阁的地龙给我烧热了试三天!所有的被褥、帷幔都要换成新的,用最好的苏绣!还有,把府里最好的厨子都给我叫回来,备好娘娘爱吃的菜,食材必须新鲜,必须有人试毒!”
“第三,礼仪!这一个月,府里的下人都要重新学规矩!谁要是到时候在御前失仪,丢了徐家的脸,别怪我不讲情面!”
说到这里,徐辉祖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那是身为家主为了维护家族荣耀而爆发出的狠劲:
“我丑话说在前面!”
“这次省亲,关系到我们徐家未来百年的富贵!谁要是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捅娄子,或者是偷奸耍滑、办事不力……”
“不要怪本国公不念旧情!直接乱棍打死,其家人逐出家门!”
“都听清楚了吗?!”
一声怒吼,震得魏国公府的门匾仿佛都在颤抖。
“听清楚了!”
数百名家丁仆役齐声应诺,声音震耳欲聋。
就在徐辉祖转身准备回府,开始着手这一大摊子事的时候,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徐增寿突然快走几步,追了上来。
“大哥,且慢。”
徐增寿凑到徐辉祖身边,神色有些迟疑,似乎有什么话在嘴边转了很久。
“还有何事?”徐辉祖停下脚步,眉头微皱。
“大哥,既然是省亲,那是咱们徐家的大团圆。小妹如今贵为皇后,带着太子回来,咱们这些做兄弟的都在,可……大姐是不是也该知会一声?”
徐增寿压低了声音,试探着问道,“是不是……也让大姐回来聚聚?”
徐辉祖闻言,脚步猛地一顿,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复杂。
大姐徐妙云,那可是燕王妃,是朱棣的正妻,此刻正远在北平燕王府。
徐辉祖作为徐家家主,对于朝堂上的局势看得比谁都清楚。如今皇上登基,手段雷霆,但无论是对秦王的敲打,还是对军权的收拢,都在释放着危险的信号。虽然目前看起来风平浪静,但这其中的微妙关系,谁都看得出来。
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徐家大张旗鼓地让燕王妃回京省亲……
皇上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徐家和燕王府勾连太深?会不会触动皇上那根敏感的神经?
徐辉祖眉头紧锁,在原地来回踱了两步。他拿不准皇上的心思,更不敢拿徐家好不容易得来的圣眷去赌。
“不行。”
思索良久,徐辉祖摇了摇头,叹道,“北平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千里迢迢,太过折腾。况且大姐如今是燕王妃,身份敏感,若是贸然回京,怕是会惹来非议。咱们现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通知了。”
“可是大哥,大姐若是以后知道了,会不会怪咱们?”徐增寿还有些不死心。
“怪就怪吧,为了徐家的安稳,我这个做大哥的来担这个骂名。”
说完,徐辉祖拍了拍徐增寿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老三,你也收收心,别老想着那些有的没的。把眼前的事办好才是正经。”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向内院走去,背影显得有些沉重。
徐增寿站在原地,看着大哥离去的背影,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
他虽然敬重大哥,但他心里其实一直跟燕王姐夫更亲近些,觉得燕王那样的英雄豪杰才是真汉子。而且在他看来,一家人团聚那是天经地义,大哥就是太谨小慎微了。
“哼,你不通知,我通知。”
徐增寿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他招手唤来一名心腹亲随,将他拉到角落里,压低声音吩咐道:
“去,立刻给北平飞鸽传书。”
“告诉大姐,一个月后,小妹要带着皇太子回府省亲。这是咱们徐家天大的喜事,也是咱们想念大姐了。”
亲随一愣,有些犹豫:“三爷,国公爷刚才不是说……”
“你懂什么!”
徐增寿瞪了他一眼,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大哥是家主,有些话不好说,有些事不敢做,那是他的难处。但那是咱们亲大姐!这种大事若是不告诉她,以后她知道了,还不得怪死我们这帮弟弟?”
“你只管把信送出去。至于大姐能不能来,敢不敢来……那就看大姐自己了。”
“是!小的这就去办!”亲随不再多言,领命而去。
徐增寿看着亲随远去的背影,嘿嘿一笑,整了整衣冠,若无其事地向府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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