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深沉。
陆沉舟先于晨光醒来。晨光并非温柔地唤醒他们,而是透过礁石缝隙,将一抹带着硫磺气息的、苍白的光斑投在陆沉舟脸上。他几乎是立刻清醒,长期养成的警觉刻在骨子里,让他在陌生环境中无法沉睡。
即便疲惫与伤痛如潮水般浸泡着四肢,他仍在第一缕海风变换方向时睁开了眼。篝火已烧成暗红的余烬,只在海风掠过时才会腾起几点不甘心的火星。
怀里的拓跋月还在熟睡,呼吸平稳悠长,高烧似乎完全退了。她侧卧着,脸埋在他颈窝,海藻般微卷的长发散乱地铺在他胸膛和岩石上,一条结实修长的腿霸道地跨在他腰间,睡姿充满了占有欲和野性的不设防。
昨夜那场酣畅淋漓、近乎搏斗般的纠缠,似乎耗尽了这位野性女首领最后的气力。她呼吸均匀悠长,平日里总是不自觉绷紧的肩背线条,此刻在熹微的晨光中竟显出一种罕见的松弛。
晨光勾勒着她赤裸肩背的流畅线条,上面还有昨夜他留下的点点红痕和一道已经结痂的擦伤。她的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腰,仿佛即使在睡梦中,也要确认这份在绝境中攫取的温暖与坚实。
陆沉舟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卸下了白日里的桀骜与锋芒,此刻的拓跋月眉眼舒展,竟有种异样的、近乎脆弱的安宁。但这脆弱只是假象,他比谁都清楚,这具躯体里蕴含着何等惊人的力量与野性。
他的目光下滑,目光落在拓跋月裸露的肩颈上。那里有几道新鲜的抓痕和吻痕,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是他昨夜留下的印记。但更多的,是她自己身上那些陈年的疤痕——刀伤、箭痕、海兽利齿留下的撕咬印记,如同勋章,无声诉说着她在北海血与火中搏杀的岁月。一道从肩胛骨斜划至肋下的旧疤尤其狰狞,可以想象当初受伤之重。鬼使神差地,陆沉舟伸出手指,极轻地触了一下那道旧疤的尾端。指腹下的皮肤温热,微微起伏。一种微妙的共鸣在他心底升起——他们是同类,是在残酷世界里挣扎求存、并且试图掌控命运的猛兽。
他仰面躺在粗糙的岩石上,望着头顶被嶙峋礁石切割成锯齿状的、逐渐泛出青灰色的天空。身体的记忆清晰而滚烫——她紧致有力的腰肢,修长双腿的绞缠,野性难驯的回应,还有最后时刻那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的叹息。那不是蓝小蝶的懵懂接纳,也不是苏婉儿般的温柔包容,而是棋逢对手的激烈碰撞,是力量与意志最直接的对话,带着硫磺与海水的咸腥,烙印般刻进感官。
或许是他的注视太过实质,或许是天光渐亮,拓跋月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初醒的眸子里还带着一丝迷蒙的水汽,但很快就恢复了清明锐利。她眨了眨眼,意识到自己正像八爪鱼一样缠在陆沉舟身上,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红晕,但随即被惯有的野性笑容取代。
“早啊,陆大首领。”她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收紧了些手臂,甚至恶意地用膝盖蹭了蹭他晨间自然反应的某处,“精力恢复得挺快?”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陆沉舟眼神一暗,翻身就将她压在身下干燥的岩石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来拓跋首领恢复得也不错,还有心思撩火。”
身下的岩石粗糙坚硬,硌着背脊,但拓跋月毫不在意,反而仰起下巴,迎着他带着侵略性的目光,嘴角勾起:“怎么?昨晚没尽兴?还是觉得……荒岛晨光,别有一番风味?”
她的眼神大胆而炽热,手指已经不安分地抚上他胸膛的肌肉,划过那些新旧伤痕,最终停留在他手臂那处被海水泡得发白、边缘红肿的箭伤旁,动作却下意识地放轻了些。
这细微的触碰,混合着她晨起慵懒又带着挑衅的姿态,像一根羽毛搔刮在陆沉舟本就未完全平息的欲望火堆上。昨夜是绝境中的爆发,是确认生存的本能碰撞。而此刻,在清冷的晨光与死亡的阴影依然笼罩的荒岛上,这种清醒状态下的、带着彼此了然的、更加纯粹的欲望交锋,反而更令人血脉偾张。
“风味?”陆沉舟低下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那就尝尝看。”
他的吻再次落下,不同于昨夜的狂暴激烈,这次带着一种更清晰的、掌控节奏的耐心与技巧。他细致地品尝她的唇瓣,撬开齿关,勾缠她的舌尖,手在她光滑紧绷的肌肤上游走,精准地撩拨着她每一处敏感的神经。
拓跋月起初还试图反击,但很快便发现,在纯粹的技巧和力量压制下,尤其是在这具昨夜已被彻底探索熟悉的身体面前,她的反抗更像是欲拒还迎的助兴。她索性放弃主导,沉浸在陆沉舟带来的、更加绵长而深入的感官风暴中,喉咙里溢出压抑的、甜腻的哼吟。
晨光渐亮,将纠缠的身影清晰地投射在黑色的礁石壁上。海浪声依旧,却仿佛成了这场无声角逐的伴奏。空气里硫磺的味道似乎更浓了,混合着汗水与情动的气息,灼热得烫人。
晨光漫过荒岛的轮廓,潮声在远处低徊如诉。陆沉舟的掌心贴着拓跋月汗湿的脊背,温度透过肌理漫开时,她喉间溢出一声绵长的低吟,指尖不自觉地缠上他的肩颈,像荒岛上攀援的藤蔓,在彼此的体温里寻找着赖以生存的锚点。
这一次,他是浪潮,是晨风,是绝境中唯一可依的岸。时而如潮汐漫过礁石,带着海风的咸湿与不容抗拒的力量,让她在急促的呼吸里失了所有章法,只余下心跳与浪声共振;时而如星子坠入深海,温柔地摩挲着每一寸紧绷的神经,让那些关于离散、关于绝境的阴霾,都在这细腻的触碰里化作细碎的泡沫。
他太懂她眼底的惶恐,懂她强撑的坚韧,于是用呼吸缠绕她的发丝,用掌心抚平她眉尖的褶皱。肌肤相贴的瞬间,荒岛的孤寂、命运的寒凉都被隔绝在外 —— 他们是彼此唯一的光,是潮汐中相互托举的舟,在最原始的相契里,暂时挣脱了命运的枷锁。
拓跋月攀着他的肩膀,眼神迷离涣散,所有的强悍外壳都被彻底剥开,只剩下最本真的、沉沦于欲望的雌兽模样。只有在偶尔的间隙,她才会猛地咬住他的肩膀,留下新的印记,仿佛在宣告自己并未完全屈服。
当最后一丝战栗漫过四肢百骸,陆沉舟伏在她身上,沉重的喘息吹拂着她汗湿的颈窝。拓跋月浑身瘫软,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有胸膛在剧烈起伏。
她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呼吸间满是他身上混着草木与海风的气息,仿佛整个荒芜的世界,只剩下这具温热的躯体,是她唯一的栖息之地。
良久,陆沉舟撑起身体,看着她潮红未褪的脸和迷蒙的眼,低笑一声,拍了拍她的脸颊:“这次,谁上谁下?”
拓跋月累得连瞪他的力气都没了,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混蛋。”
这近乎娇嗔的反应取悦了陆沉舟。他起身,走到温泉潭边,用阔叶舀了些温热的泉水,简单清洗了一下自己,又带了些回来,粗率却仔细地帮她擦拭。
冰凉湿润的阔叶触感让拓跋月稍稍清醒。她没有抗拒,只是闭上眼睛,享受这罕见的、事后来自同伴或许现在该称情人的照料。等陆沉舟擦拭完,她才睁开眼,目光落在他手臂的伤口上。
“你伤口得重新处理,化脓了。”她皱起眉,挣扎着坐起来,尽管身体酸软,语气却已恢复平日的果断,“用温泉水洗干净,找点能消炎的草药。我记得昨天看到的那种厚叶子,汁液或许有点用。”
生存的现实,瞬间将旖旎冲散。
两人迅速清理好自己,穿上半干的衣物。陆沉舟处理伤口时,拓跋月果然找来那种肥厚的叶片,捣烂挤出乳白色汁液,涂抹在清洗后的伤处,又用干净的布条重新包扎。动作算不上温柔,但足够利落有效。
“死不了。”陆沉舟活动了一下手臂,感觉火辣辣的疼痛减轻了些。
“你死了谁带我离开这鬼地方?”拓跋月白了他一眼,开始清点所剩无几的物资。肉干只剩两小条,浆果已吃完,淡水也所剩无几。她看向那几段黑木短料和断裂的骨弓,眼神闪烁。
他们先去了那个发现淡水的小石穴,用阔叶小心翼翼地接了水,就着所剩无几的肉干,勉强填了填辘辘饥肠。清凉的淡水滑过干渴的喉咙,带来一丝活着的实感。
“今天必须找到更多食物和稳定的淡水来源,同时想办法弄出点信号,或者搞清楚怎么离开。”陆沉舟将短刀插回腰间,看向岛屿深处,“我总觉得,这岛没那么简单。黑木的气息,还有这硫磺……司徒雷的东西来自黑礁岛,这里说不定……”
“说不定有联系,或者有类似的矿脉?”拓跋月接口,眼中也露出思索之色,“走,往岛中心的高处去看看。站得高,才能看清全貌,也许还能看到远处有没有航船经过。”
两人带上所有能带的东西——那几段用油布裹好的黑木短料、断弦的骨弓、两把短刀、火镰、所剩无几的肉干和用大叶片包裹的淡水,开始向岛屿中央那片最高的黑色山岩攀爬。这一次,他们目标明确,朝着岛屿中央那片看起来最高的黑色山岩进发。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暴风中文(m.baofengzw.com)痞官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