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乔卫东的私人飞机降落在距离乌鲁克地区最近的邻国军事机场。
接下来的路程,换乘了联合国救援物资的运输机,在剧烈的颠簸和引擎的轰鸣声中,飞越荒芜的山地与沙漠,最终降落在联军控制区一个简易的野战机场。
踏上地面的瞬间,干燥灼热的空气混合着沙尘扑面而来,远处隐约传来沉闷的、分不清是雷鸣还是炮火的声响。这里与釜山海边的宁静、首尔塔顶的璀璨,完全是两个世界。
前来接应的是未来科技派驻在当地的项目协调员,一个皮肤黝黑、神情精干的中年男人,名叫朴志勋。他开着一辆改装过的军用越野车,车窗布满灰尘,车身有几处不起眼的凹痕。
“老板,一路辛苦。”朴志勋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长期在恶劣环境下生活的痕迹,“驻地离这里还有二十公里,路况很差,我们需要抓紧时间,天黑后行车更危险。”
乔卫东点点头,将简单的行李扔上车。他没有穿西装,而是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户外装,高帮靴,脸上戴着防沙镜,看起来更像一个探险家或战地记者,而非跨国集团的董事长。
车子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颠簸前行,卷起漫天黄尘。沿途可见被摧毁的房屋废墟、锈蚀的车辆残骸,偶尔有当地牧民赶着瘦弱的羊群匆匆走过,眼神警惕而麻木。荒凉与破败,是这里的主色调。
“医疗队情况怎么样?”乔卫东问。
朴志勋握着方向盘,眉头紧锁:“不太好。我们和韩国军方、几家国际医疗组织合作,建立了一个联合医疗站。但物资供应一直紧张,特别是药品、血浆和高端耗材。当地局势不稳,运输线经常被袭扰。
最近冲突加剧,伤员激增,压力很大。原来的负责人崔仁昊院长,心思根本不在业务上,只想着怎么利用采购和援助资金捞钱,很多关系都没理顺,导致我们医疗队在联军和本地势力那边,都不太受待见,资源分配常常吃亏。”
果然。乔卫东眼神微冷。那个蛀虫,不仅祸害了釜山的医院,连这里的生命线都敢伸手。
“现在谁在负责医疗队的日常运营和医疗事务?”
“是姜暮烟医生,首尔大学医院派来的心胸外科专家,也是医疗队的医疗长。很年轻,但技术顶尖,人也非常……强硬。”
朴志勋说到“强硬”时,语气里带着一丝敬佩和无奈,“就是因为她太坚持原则,为了伤员敢跟军方代表拍桌子,所以……有些人不太喜欢她。”
乔卫东来了点兴趣:“姜暮烟医生?”
“嗯。到了驻地您就能见到她了。不过……”朴志勋看了看天色,又侧耳倾听了一下远处隐约传来的声音,脸色微变,“老板,坐稳了,前面可能不太平。”
他猛地踩下油门,越野车咆哮着冲过一个坡地。几乎就在同时,后方远处传来几声清晰的爆炸声,伴随着隐约的枪响。
乔卫东回头,透过弥漫的尘土,看到天际线处腾起几股黑烟。交火发生了,而且距离似乎不远。
朴志勋不再说话,全神贯注地驾驶车辆在崎岖的路上规避可能的危险。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二十分钟后,一片由白色帐篷、预制板房和简陋防御工事组成的营地出现在视野中。
营地门口有持枪的联合国维和士兵和当地保安人员把守,戒备森严。这就是联合医疗站驻地。
车子刚驶入营地大门,尖锐的警报声就响彻整个营地!紧接着是扩音器里用英语、阿拉伯语和韩语快速重复的广播:“紧急情况!东北方向交火,预计大量伤员将在15分钟内送达!所有医疗人员立即到急救区集合!重复,所有医疗人员立即到急救区集合!”
瞬间,原本还算有序的营地沸腾起来。穿着不同国家制服或便装的医生、护士从各个帐篷和板房里冲出,朝着中央最大的几个白色帐篷跑去。担架队、后勤人员也紧张地行动起来。
朴志勋迅速将车停在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老板,您先到指挥帐篷休息,那里相对安全,我去看看情况!”
乔卫东却推门下车:“不用管我,去忙你的。我就在附近看看。”
他需要亲眼看看这里真实的样子,看看那个被朴志勋评价为“强硬”的姜暮烟医生,到底如何应对这种场面。
他跟在人流后面,走向那片被称为“急救区”的帐篷区域。
越靠近,空气中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隐约的血腥味就越浓。
帐篷里传来嘈杂的人声、器械碰撞声、痛苦的呻吟和医生护士短促有力的指令。
很快,刺耳的刹车声和引擎轰鸣声从营地外传来。几辆沾满泥土和血迹的军用卡车、悍马车甚至民用皮卡,疯狂地冲进营地,停在急救区外。
车门打开,士兵和平民志愿者抬着一个个血淋淋的伤员冲下来,嘶吼着:“医生!医生在哪里!快!”
场面一度有些混乱。伤员数量远超预期,而且伤势都很重。弹片伤、枪伤、烧伤……惨不忍睹。有限的医护人员瞬间被淹没。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却极具穿透力的女声响起,用的是韩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保持秩序!按重伤、轻伤分区!担架队跟我来!护士长,确保血浆和急救药品供应!麻醉科准备!手术室立刻清空,优先处理危及生命的伤员!”
乔卫东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沾满灰尘和血点的绿色手术服、外罩防弹背心的女人,正站在一辆卡车旁。她个子不算太高,但站得笔直,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额角。
脸上戴着口罩,看不清全貌,但露出的那双眼睛,明亮、锐利、冷静得像冰封的湖面,却又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她一边快速检查着被抬下来的伤员,一边用流利的英语和阿拉伯语与抬送伤员的士兵、志愿者沟通,语速极快,指令清晰。
她就是姜暮烟。
一个头部流血不止、不断抽搐的士兵被抬到她面前。
她只看了一眼,就厉声道:“颅内压升高,疑似弹片残留!立刻送一号手术室!准备开颅包!通知神经外科李医生!”
旁边一个看似军官的外国人焦急地比划着,用生硬的英语说:“他……我的兄弟……先救他!”
姜暮烟头也不抬,继续检查下一个伤员,声音冷硬:“这里没有兄弟,只有伤员。按伤势严重程度排序。你的兄弟会得到最快最合适的救治,但必须排队。下一位!”
那军官愣了一下,似乎被她的气势慑住,嘟囔了几句,但还是退开了。
又一个腹部被破片撕裂、肠子都隐约可见的平民被抬过来,血如泉涌。
姜暮烟蹲下身,快速用止血带和纱布进行紧急处理,同时对旁边的护士喊道:“大量失血,血型匹配了吗?o型阴性血还有多少?立刻联系血库,请求联军基地支援!同时准备自体血回输设备!快!”
她的动作娴熟、精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仿佛周围纷乱的战场、痛苦的嚎叫、死亡的威胁都不存在,她的世界里只有眼前的伤员和需要执行的医疗程序。
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流下,在沾满灰尘的脸上冲出一道道痕迹,但她浑然不觉。
乔卫东站在人群外围,静静地看着。他见过很多精英人物,在商场、在政界、在科技领域,他们或沉稳老练,或锐意进取,或精于算计。
但像姜暮烟这样,在如此极端、混乱、危险的环境下,依然能保持绝对的专业、冷静和近乎冷酷的决断力,甚至敢于为了医疗原则顶撞军方人员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不是简单的“强硬”,这是一种基于强大专业能力和极度责任感的、近乎偏执的坚守。
“姜医生!一号手术室准备好了!但是麻醉医生不够,张医生还在处理上一个伤员!”一个护士跑过来喊道。
姜暮烟眉头都没皱一下:“让金护士长顶上,她受过相关训练。通知李医生,我来做一助,尽快取出弹片,控制出血。没有时间等!”
她站起身,对身边一个看起来像是实习医生的年轻男孩快速交代了几句,然后转身就朝手术帐篷跑去,步伐坚定迅速,绿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帐篷门口。
乔卫东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帐篷的帘子落下。
“那就是姜暮烟医生。”朴志勋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乔卫东身边,脸上带着苦笑,“看到了吧?只要是为了救人,她谁都敢指挥,什么规矩都敢打破。
刚才那个外国军官,是美军一个中尉,也被她怼得没脾气。不过也多亏了她,医疗队在这种混乱情况下才能保持基本运转,死亡率一直是几个医疗点里最低的。”
乔卫东点了点头,没说话。他的视线落在那些不断涌入的伤员和忙碌不堪的医护人员身上,又看向远处隐约还有枪炮声传来的方向。
这就是真实的战场,没有浪漫,只有血与火、生与死的残酷博弈。而那个叫姜暮烟的女人,就像一面旗帜,插在这片死亡之地,用自己的专业和意志,顽强地争夺着每一条生命。
“我们去指挥帐篷。”乔卫东转身,“把医疗队目前面临的所有困难,物资清单,人员配置,以及和各方(军方、本地势力、其他援助组织)的关系现状,整理一份最详细的报告给我。另外,安排一下,我要和姜暮烟医生单独谈谈,在她……不那么忙的时候。”
他需要更深入了解这里的困境,也需要更近距离地观察这位特别的战地医生。
“是,老板。”朴志勋应道,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说,“不过姜医生她……非常忙,而且对来自‘上面’的视察或者商业背景的人,可能……不太感冒。崔院长之前来过几次,都被她气得够呛。”
乔卫东脚步不停,嘴角却微微勾起一丝弧度:“没关系。我和崔仁昊,不一样。”
他倒要看看,这位在炮火中依然冷静开刀的姜医生,面对他这个突如其来的“投资人”,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营地的警报声仍未解除,急救区的忙碌还在继续。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消毒水和尘土的味道。而乔卫东的心,却因为那个绿色身影展现出的惊人力量,悄然动了一下。
这片战地的风云,果然比他预想的,更加复杂,也更加……有趣。
而其中最亮眼的那抹色彩,似乎已经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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