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了谱，行动就有了方向。
第二天，林晚书跟周凛川说了一声，把安安暂时托给正在家休养的赵淑芬照看（主要是看着别让安安太过闹腾），自己便挎上布兜，去了百货商场的布料柜台。
秋日的阳光透过商场的玻璃窗，暖洋洋地洒在长长的柜台上。
各色布料卷成整齐的圆柱，码放在柜台里和后面的架子上，像一道道静止的彩虹。空气里弥漫着棉布、的确良和染料混合的独特气味。
售货员还是上次那位热情的大姐，见林晚书过来，笑着打招呼：“同志，又来扯布啊？这次是给谁做？”
“给邻居家即将出生的宝宝做几件小衣裳。”林晚书笑着回应，目光已经在琳琅满目的布料上逡巡。
“哟，那可是喜事！知道是男孩女孩不？好挑颜色。”大姐热心地问。
林晚书想起赵淑芬那兴奋的样子，也忍不住笑：“大夫暗示了，说可能是个皮小子。”
“小子啊！那好办！”大姐立刻来了精神，手脚麻利地从柜台下抽出几匹布，“看这些，都是适合小男孩的！”
她先抽出一匹深蓝色细条纹的棉布：“这个做小衬衣或者罩衫，精神！透气也好。”
又拿出一匹靛青色的厚实棉布：“这个厚实，软和，做冬天的连脚裤或者小棉袄里子，暖和又耐磨。”
还有一匹土黄色的灯芯绒：“这个颜色耐脏，做背带裤或者外套，秋天穿正好，摸着也厚实。”
林晚书仔细地摸着布料的质地，感受厚薄和柔软度。
给新生儿和小婴儿选布，最要紧的就是柔软亲肤、透气性好。
她一块块地看，反复比较。
“这块海军蓝的纯棉布也不错，没有条纹，更素净些，做贴身的和尚服或者小内衣好。”大姐又推荐道。
林晚书点点头，又看到一匹白色底子上印着藏蓝色小帆船图案的薄绒布，眼睛一亮：“这个花样好！活泼，又不花哨，做件小夹袄或者睡袋应该可爱。”
“有眼光！这图案是新来的，卖得可好了！”大姐夸道。
林晚书心里盘算着：深蓝条纹做件春秋穿的小罩衫，靛青色厚棉布做冬裤，土黄色灯芯绒做背带裤或外套，海军蓝纯棉布做贴身内衣，小帆船绒布做夹袄……嗯，差不多齐了。
“大姐，麻烦您，这深蓝条纹的扯二尺半，靛青厚的扯三尺，土黄灯芯绒扯二尺，海军蓝纯棉扯三尺，小帆船绒布也扯二尺。”林晚书一边说，一边从布兜里掏出布票和钱。
“好嘞！”大姐利落地量布、裁剪、开票。剪刀“咔嚓咔嚓”作响，崭新的布边被整齐地裁开，露出里面更细密的纹理。
“再给搭几尺白色的确良吧，镶个领口袖口，或者做小衬里，清爽。”大姐建议。
“行，再来二尺白色确良。”林晚书从善如流。
最后，她还特意挑了一小块正红色的棉布头。“这个做几个红领巾角，缝在衣服里头。”
“讲究！”大姐笑着把红布头也包了进去。
不一会儿，林晚书的布兜就变得鼓鼓囊囊、沉甸甸的了。里面不仅装着柔软多彩的布料，更装着她对那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最具体、最温暖的祝愿。
从百货商场出来，秋高气爽。
林晚书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去了合作社，用剩下的零钱称了半斤软和的桂花糕，又买了一小包水果糖。桂花糕给赵淑芬甜甜嘴，水果糖给孩子们。
回到家，赵淑芬正半躺在院中的躺椅上，晒着太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肚子。安安在旁边安静地玩着积木，难得没闹腾。
“回来啦？”赵淑芬看到她，眼睛立刻亮了。
“嗯，买回来了！”林晚书把布兜放在旁边的小桌上，一样一样往外掏，“你看，深蓝条纹的，精神吧？靛青厚的，摸着多软和！这小帆船图案，活泼不？还有这土黄的灯芯绒，耐脏……”
赵淑芬坐直身子，一块块布料摸过去，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喜爱和感动。“晚书，你太费心了……这颜色挑得真好，都是适合小子的！”
“这下心里有底了，做起来也带劲儿。”林晚书把桂花糕递给她，“你先吃着，我这就去裁样子。趁着现在有空，赶紧做几件出来，等‘和和’生了，正好穿。”
她说着，就风风火火地进了屋，拿出从刘护士那里描来的各种婴儿衣服纸样、划粉、剪刀和大大的牛皮纸。
赵淑芬吃着香甜的桂花糕，看着林晚书在屋里明亮的光线下，神情专注地比对着纸样，在崭新的布料上小心地画下裁剪线。剪刀划过布料的清脆声响，一下一下，仿佛敲在人心坎上，踏实又悦耳。
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细小纤维，也照亮了那些摊开的、充满希望的柔软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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