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南门的门轴在夜色中发出 “吱呀” 的沉重声响,如同困兽临终前的哀鸣。两扇厚重的榆木城门缓缓向内开启,门缝中先漏出侯霸荣手中的白色令旗,紧接着,是他一身染着泥水的甲胄身影。门内的甬道里,几具忠于刘钧的守军尸体倒在血泊中,温热的血顺着石板缝流进积水里,泛起暗红的涟漪 —— 这是侯霸荣为献城交出的投名状。
“将军!” 城门楼的箭楼上,王超挥了挥火把,发出约定的信号。侯霸荣仰头望去,那簇跳动的火光在浓黑的夜色中格外醒目,随即转身对着城外低声喝喊:“枢密有令,开门迎王师!”
话音未落,城外的黑暗中便响起整齐的马蹄声,如同惊雷滚过泥泞的土地。崔翰一身玄甲,手持长枪,率领三千 “狼牙军” 精锐率先冲出树林,马蹄踏过护城河边的浮桥,溅起的泥水落在甲胄上,却丝毫不减其锐势。这支由崔翰亲手训练的劲旅,个个腰悬弯刀,背负强弓,脸上涂着淡黑的战纹,在火把的映照下如同下山的猛虎。
“控制城门楼!守住甬道!” 崔翰高声下令,声音穿透夜色。狼牙军将士立刻分成两队,一队抢占城门楼,箭楼上的侯霸荣亲信早已清空了守军,双方在城头顺利会合;另一队则在城门甬道两侧列阵,长盾竖起如墙,长枪斜指,将城门区域打造成了稳固的桥头堡。
崔翰翻身下马,与侯霸荣在城门下会合。他拍了拍侯霸荣的肩膀,目光锐利如刀:“侯将军识时务,日后必有封赏。城内守军动向如何?”
“西城张元辉还在顽抗,但大部分守军已溃散,要么弃械逃亡,要么躲在营房里不敢出来。” 侯霸荣躬身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解脱,“皇宫方向有火光,怕是刘钧要狗急跳墙。”
崔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当即下令:“王超率五百人守城门,接应后续大军!其余人随我直扑皇宫,擒获刘钧!”
狼牙军将士齐声应和,如同潮水般涌入城内。太原城的街巷里积着半尺深的泥水,火把的光芒照亮了两侧蜷缩在屋檐下的百姓,他们起初还瑟瑟发抖,见宋军将士目不斜视,未伤一人,便渐渐放下了戒备,甚至有胆大者悄悄探出脑袋,望着这支纪律严明的军队。
沿途遇到的零散守军,见宋军势大,要么扔下兵器跪地投降,要么转身奔逃。有几名试图抵抗的北汉军官,刚拔出佩剑,便被狼牙军的弓弩手当场射倒,干脆利落的手段震慑了所有观望者。
北汉皇宫位于城中心的高台上,此刻正燃起熊熊火光。宫门前的守军早已溃不成军,只有几名宦官和侍卫守在宫门处,见到宋军逼近,吓得瘫软在地。崔翰率军冲破宫门,直奔大殿而去。
大殿内,火光冲天。刘钧穿着一身破烂的龙袍,头发散乱,正手持火把,准备点燃案几上的绸缎 —— 那是他早已备好的 “殉国” 之物。殿内的百官们哭爹喊娘,有的躲在柱子后,有的趴在地上,早已没了往日的威仪。
“刘钧!束手就擒!” 崔翰大喝一声,手中长枪直指刘钧的咽喉。
刘钧浑身一颤,火把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被旁边的宦官慌忙踩灭。他转身望着崔翰,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双腿一软,瘫倒在龙椅前:“别杀我…… 我降…… 我愿意投降……”
几名狼牙军将士上前,将刘钧死死按住,戴上镣铐。百官们见状,纷纷跪地求饶:“我等愿降!求将军饶命!”
崔翰冷冷扫过众人,下令道:“将伪帝刘钧及百官悉数看管,不得有误!派人守住皇宫府库,严禁任何人擅动!”
就在这时,城外传来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声。曹彬率领大军主力已抵达南门,见到城门处的信号旗,便知崔翰已然得手。他翻身下马,踩着泥水走进城内,身后的 “宋” 字大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刚入城,曹彬便见到几名宋军士兵正弯腰捡拾百姓掉落的钱袋。他脸色一沉,厉声喝道:“住手!”
那几名士兵吓得浑身一僵,连忙将钱袋扔在地上,跪地求饶:“枢密饶命!我等一时糊涂……”
曹彬抽出腰间的佩剑,剑刃在火把下泛着冷冽的光芒。他走到那几名士兵面前,声音如同寒冰:“大军入城,旨在平定北汉,安抚百姓。我军素有严规:敢有擅取民物一文者,立斩不赦!”
话音未落,佩剑已挥出,为首的士兵人头落地,鲜血溅在泥水之中。其余士兵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枢密饶命!再也不敢了!”
曹彬收剑入鞘,目光扫过全军,高声下令:“传我将令!全军将士,凡擅闯民宅、劫掠财物、伤害百姓者,无论官职高低,一律处斩!各营将领,即刻整肃军纪,巡查街巷!”
“遵命!” 各级将领齐声应和,声音震彻街巷。全军将士见到曹彬动了真格,无不凛然,纷纷收敛心神,严守军纪。
处置完违纪士兵,曹彬立刻召集将领们部署后续事宜:“李汉琼,你率东路军负责疏导西城积水,组织民夫修补坍塌的城墙,防止次生灾害;崔翰,你率狼牙军看守皇宫和降兵,清点府库物资,登记造册;郭守文,你从粮道调运粮草,开设粥棚,赈济百姓;周武,你带亲兵接管城防,严查趁乱作乱者。”
“另外,” 曹彬特意叮嘱,“城中疫病横行,速调军医入城,在西城设立临时医馆,救治染疫的百姓和士兵,药材不够就从军中调配,务必控制住疫情。”
众将领命而去,各司其职。曹彬则带着几名亲兵,亲自在街巷中巡查。夜色中,他看到宋军士兵正帮助百姓搬离被水浸泡的家具,军医们在临时医馆内忙碌着,粥棚前已有百姓排起了长队,负责巡查的士兵目不斜视地走过民宅,没有一人擅入。
起初,百姓们还心存戒备,躲在暗处观望。但当他们看到宋军不仅不劫掠财物,还主动帮助他们救灾、发放粮食、救治病人时,终于彻底放下了心防。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走到曹彬面前,颤巍巍地跪下:“多谢宋将爷!多谢大宋天兵!”
老人一跪,周围的百姓们也纷纷跟着跪下,哭喊着感谢。原本寂静的街巷,渐渐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道谢声。几名北汉旧臣路过此处,看到这一幕,也不禁感慨:“曹枢密治军严明,仁政爱民,此乃北汉百姓之福啊!”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心中最后的顾虑也烟消云散,主动上前向曹彬表明身份,愿意为宋军效力。
曹彬连忙扶起老人,声音温和:“老人家请起。我军平定北汉,乃是为了结束战乱,让百姓安居乐业。日后太原由大宋管辖,定会轻徭薄赋,让大家过上安稳日子。”
他站在街巷中央,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百感交集。两月的围城之战,无数将士的牺牲,水攻时的艰难抉择,与张鉴的数次冲突,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回报。太原城虽经历了战火与洪水,却在宋军的治理下,迅速从混乱走向安定。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在太原城的城墙上。坍塌的西城缺口处,民夫们已开始搬运砖石修补;皇宫前,崔翰正指挥士兵清点府库;粥棚前,百姓们捧着热气腾腾的米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曹彬走到南门城头,望着城外连绵的宋军大营和远方的群山。太原城破,刘钧投降,北汉灭亡在即。但他知道,这并非结束。辽国的威胁仍在北疆,汴京的朝堂暗流未平,张鉴的弹劾奏报怕是早已在路上。
但此刻,他站在太原城头,感受着城内渐渐复苏的生机,心中充满了坚定。只要守住这来之不易的战果,安抚好百姓,无论前路有多少风雨,他都能从容应对。
“传信汴京,” 曹彬对身旁的亲兵道,“太原城破,伪帝刘钧出降。北汉已定,请陛下圣裁。”
亲兵应声而去。曹彬望着东方升起的朝阳,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这场历时两月的太原围城之战,终于以宋军的胜利落下了帷幕。而属于大宋的北疆新格局,也将从这一刻起,缓缓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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