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贵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帆布背包被络腮胡扔进铁柜,挂锁“咔嗒”一声扣死的瞬间,他的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背包里虽然没什么值钱东西,但那是他从莫氏集团出来时唯一的家当,此刻被锁起来,像是连最后一点念想都被剥夺了。
“走!”瘦高个男人推了他一把,冰凉的金属管贴在他后腰上,“二楼,快点!”
二楼走廊更显逼仄,昏黄的灯泡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霉味混合的怪味。瘦高个在一扇铁皮门前停下,用下巴指了指:“进去。”
莫贵咽了口唾沫,透过门缝往里瞥了一眼,胃里突然一阵翻涌。
十几个男男女女挤在不足十平米的空间里,地上铺着发霉的破毯子,
有人蜷缩着像虾米,有人直挺挺地躺着,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人影交叠在一起。
“磨蹭什么?”后腰突然传来一记猛踹,莫贵踉跄着扑进门内,膝盖重重磕在水泥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砰!”铁皮门在身后重重关上,插销落下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莫贵眯着眼适应了许久,才勉强看清房间里的情形。
没有窗户,更没有灯,只有门缝透进一丝走廊的微光,勉强勾勒出地上横七竖八的人影。空气中漂浮着浓重的汗臭和异味,角落里传来压抑的声吟,像受伤的野兽在哀鸣。
“马的……”他低声咒骂一句,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慢慢坐下。
绝望像潮水般涌来,刚才在电话里对任老板还存有的一丝侥幸,
此刻已被这窒息的黑暗碾得粉碎。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难道今天要栽在这种地方?
“新来的?”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吓了莫贵一跳。他猛地回头,借着门缝的微光,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蜷缩在墙角,浑浊的眼睛望着他。
“嗯。”莫贵应了一声,警惕地打量着对方。老头看起来五十多岁,脸上沟壑纵横,右手不自然地扭曲着,像是受过重伤。
“从哪来?”老头咳嗽两声,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台北。”莫贵简短地回答,没打算多说。
“台北好啊……”老头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怀念,“我儿子以前就在台北做工,可惜……”他没再说下去,只是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抹了把脸。
莫贵沉默片刻,主动开口:“老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们抓我们来做什么?”
“呵,什么地方?”老头苦笑一声,“以后就知道呗。”
他挪了挪身子,凑近了些,“我叫朱全,来这儿三年了。从南边被拐过来,转了三手才到妙那底,算是‘老资格’了。”
莫贵心里一动:“您知道这是妙那底?他们……要我们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骗人钱呗。”朱全的声音压得很低,“给你个手机,一堆假账号,在社交平台上钓那些想发财的、想找对象的。每天有任务,完不成就在这黑屋里待着。”
莫贵想起刚才在楼下听到的呻吟,皱眉道:“那些受伤的……”
“完不成任务,或者想耍花样的。”朱全的声音抖了抖,“昨天就有个小伙子,刚二十出头,实在骗不到钱,被他们拖出去……你听,”
他指了指门外,“这地方每天都有人出事,跟碾死只蚂蚁似的。”
莫贵的后背瞬间爬满冷汗。他下意识摸了摸后腰的旧伤,当年替甘加斗挡刀都没这么害怕过。
“他们……他们还会做什么?”
朱全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回忆什么可怕的事情:“刚来的头一个月,先让你骗家里的钱,让家里打钱赎人。家里要是不拿,就给你上手段。”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用电的棍子、皮带抽都是轻的,有回我亲眼见他们把一个姑娘的手指给伤了……还关水牢。”
莫贵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就算家里拿了钱,也没用。”朱全继续说道,“钱进了他们口袋,你该干嘛还得干嘛。不想诈骗?或者骗不到钱?就被转卖。运气好点的卖到远海,被拿去做些不好的事,还能留条命;运气差的……”
他喘了口气,又补充道:“特别是女的,长得稍微周正点,日子更难过,被欺负后还要被逼着接客,直到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那……就没人跑过吗?”莫贵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跑?”朱全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带着无尽的悲凉,“在有些地方还能赎人,这边不一样。妙那底归当地势力管,老板收了赎金也不敢放人,不然自身都难保。三年了,我没见过能跑出去的。”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几声沉闷的声响,紧接着是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混杂着男人的狂笑,顺着门缝钻进来,像针一样扎进莫贵的耳朵里。
他猛地缩起身子,双手死死抱住头,把脸埋在膝盖里。那些声音太真实了,真实得仿佛就发生在眼前。
他想起自己在莫氏集团的日子,虽然勾心斗角,至少不用时刻担心下一秒会不会死,会不会遭遇不测……
黑暗中没有时间流逝的痕迹,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声音渐渐平息,房间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压抑的啜泣。
莫贵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冷得他直打哆嗦,也不知过了多久。
“哗啦”一声,铁皮门突然被拉开,刺眼的光线瞬间涌进来,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起来!都给我起来!”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胶棍敲打铁门的“砰砰”声。
地上的人影像受惊的老鼠般骚动起来,有人挣扎着爬向门口,嘶哑地哀求:“主管!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今天一定完成任务!”
“放我出去吧!我能骗到钱!”
“求求您了……”
一个穿着黑色背心的壮汉站在门口,手里握着根橡胶棍,脸上带着不耐烦的表情。他在门上敲了两下,声音冰冷:“吵什么?马上回自己岗位!今天再完不成任务的,直接送远海!”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像被驱赶的羊群般挤出门口,没人敢再多说一句。莫贵被挤在后面,看着他们佝偻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心里一片茫然。
房间很快空了下来,只剩下他和角落里的朱全。朱全冲他摆了摆手,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小心点”。
“你,跟我走。”背心壮汉指了指莫贵,橡胶棍在手里转了个圈。
莫贵的心猛地一沉:“你要带我去哪?”
“少废话!”壮汉眼睛一瞪,“老板要见你。”
任老板?莫贵的心跳瞬间加速。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是像朱全说的那样被逼着去诈骗,还是因为自己知道莫氏集团的秘密,会有别的“用处”?
他想起朱全描述的那些可怕遭遇,双腿忍不住发软。但他知道,现在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莫贵慢慢站起身,跟着壮汉走出房间。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和异味混合的怪味,墙壁上的灯泡依旧忽明忽暗,照得人影扭曲变形。
路过一间敞开的房门时,他下意识瞥了一眼,只见十几个男女坐在电脑前,眼神空洞地盯着屏幕,手指机械地敲击着键盘,像一群被抽走灵魂的木偶。
壮汉在走廊尽头的一扇木门前停下,敲了敲门:“老板,人带来了。”
门内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他进来。”
莫贵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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