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笛声刺破香樟荫蔽的宁静时,苏伊怀里的玉兰花瓶正微微发烫,像是母亲的掌心贴着她的肋骨。林晚晴的反应比她更快,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往侧门拽,另一只手已经探进红木立柜的暗格,摸出两把沉甸甸的勃朗宁手枪。
“后门通香樟树巷,车夫是自己人,”林晚晴将其中一把枪塞进苏伊手里,指尖的颤抖被决绝压了下去,“记住,花瓶比性命还重,密约藏在夹层,绝不能落在黑鸦手里!”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巨响,雕花木门被撞得四分五裂,木屑飞溅中,刀疤脸带着黑西装们闯进来,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对准两人。
“苏清和的种,还有你这个老不死的,”刀疤脸舔了舔唇角的疤,眼神阴鸷如鹰,“把密约和花瓶交出来,爷赏你们个痛快。”
苏伊攥枪的手心沁满冷汗,怀里的花瓶硌得生疼,却奇异地生出一股底气。她抬眼看向林晚晴,两人眼底的惧意转瞬即逝,只剩下同仇敌忾的狠劲。
林晚晴突然扬手掀翻茶几,青瓷茶具碎裂的脆响里,她扣动扳机,子弹擦着刀疤脸的耳朵飞过,钉进身后的墙壁。“走!”她低吼一声,拽着苏伊往侧门冲。
枪声骤然密集,子弹打在地板上溅起火星,苏伊反手扣动扳机,凭着巡捕房练的枪法,精准打中最前面那人的手腕。手枪落地的脆响里,两人踉跄着冲进侧门后的狭窄楼梯。
楼梯直通二楼露台,露台上爬满青藤,一架木梯搭在墙头,正是通往香樟树巷的捷径。林晚晴先托着花瓶把苏伊推上木梯,自己则转身倚着栏杆,对着追来的黑西装连开数枪。
“阿伊,爬快点!”林晚晴的声音带着喘息,手臂突然一震,鲜血瞬间浸透月白色旗袍的袖口。
苏伊回头,看见刀疤脸的枪口还在冒烟,她目眦欲裂,抬手对着刀疤脸的肩膀扣动扳机。子弹嵌入皮肉的闷响里,刀疤脸痛吼一声,苏伊趁机拽住林晚晴的胳膊,用力将她拉上木梯。
两人跌跌撞撞翻下墙头,香樟树巷的暮色正浓,巷口的黄包车亮着一盏昏黄的灯笼,车夫看见她们,立刻掀开帘子。
“快上车!”车夫低喝一声。
身后的洋楼里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刀疤脸的怒吼穿透暮色:“追!她们跑不远!”
林晚晴捂着流血的胳膊,将花瓶塞进苏伊怀里,又从旗袍内衬摸出一个油纸包,塞进她的衣襟:“这是我保管的那份密约,和花瓶里的那份凑齐,才算完整。”
苏伊刚要开口,巷口已经传来黑西装的脚步声。车夫猛地扬起车把,黄包车在青石板路上颠簸着疾驰而去,苏伊回头,看见几个黑西装举着枪追来,子弹擦着车篷飞过。
林晚晴靠在车篷上,脸色苍白,却对着苏伊露出一抹笑:“你娘当年,也是这样带着密约,从赵山河的眼皮子底下跑出去的……”
苏伊抱着花瓶,感受着瓷釉上残留的温度,泪水混着夜风砸在手背上。她低头看向衣襟里的油纸包,又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不仅要活下去,还要带着这两份密约,将黑鸦连根拔起,告慰母亲和所有枉死的人。
黄包车的铃铛声渐渐远去,消失在霞飞路的夜色里,只留下身后洋楼的灯火,在香樟树的阴影里明灭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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