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黑云压城 (dark clouds bearing down on the city)
地点： 仙女座星系边缘，黑色星云“塔耳塔洛斯（tartarus）”内部 时间： 离开蓝巨星要塞后 6小时
“这里……是地狱吗？”
铁臂趴在舷窗上，机械义眼因为无法解析外界的图像而疯狂闪烁报错。 窗外没有任何星光。 只有浓稠的、像墨汁一样的黑色星际尘埃。 但在这些尘埃深处，闪烁着无数只诡异的紫红色眼睛。 那不是生物的眼睛，那是恒星的尸体。 深渊行者将捕获的恒星拖入这片星云，剥去外壳，让裸露的核反应堆在低温尘埃中闷烧，作为他们的能源。
“不，这里是孵化场。” 亚瑟坐在驾驶位上，但他并没有握操纵杆。 他闭着眼睛，双手按在太阳穴上。 【右眼（红瞳）功率：80%。】 【模因同步率：正在上升。】
“关掉所有的电子雷达。”亚瑟下令。 “在这里，电子信号就是黑暗中的火把。我们要用**‘味道’**导航。”
亚瑟释放了体内的模因波动。 那是一种混乱、疯狂、却又充满生命力的信号。 对于这片星云里的生物来说，这就像是同类的呼唤。
飞船像是一颗死寂的陨石，顺着尘埃流，滑向了星云的中心。
……
“塔耳塔洛斯”中心，生化行星“子宫”。
这是一颗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岩石行星。 它的地表覆盖着一层厚达几公里的有机菌毯。巨大的、像肉质高塔一样的建筑拔地而起，直插云霄。无数根粗大的血管连接着这些高塔，输送着发光的营养液。 而在天空中，漂浮着数以万计的生物战舰。 它们看起来像是巨大的鳐鱼、水母或者是昆虫。它们没有金属外壳，只有坚韧的角质层和能发射生化等离子体（bioplasma）的器官。
【识别信号：友军（高阶混乱体）。】 【欢迎回家，兄弟。】
一道湿润、粘稠的精神波扫过飞船。 那些巡逻的生物战舰并没有攻击，反而让开了一条路，像是迎接一位远道而来的领主。
“混进来了。”苏珊松了一口气，手心全是汗，“他们把你当成了自己人。”
“因为我们本质上是一样的。” 亚瑟看着那些狰狞的生物兵器，眼神复杂。 “他们也是为了生存，不得不抛弃人形，甚至抛弃理智。” “他们是为了自由而堕落的殉道者。”
飞船降落在了一座巨大的肉质高塔顶端。 舱门打开。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福尔马林的味道。
亚瑟带着两人走下飞船。 迎接他们的不是怪物，而是一群穿着生化外骨骼的“人”。 他们的身体已经高度变异，有的长出了触手，有的皮肤变成了透明的凝胶。 但他们的眼睛里，依然保留着智慧的光芒。
“跟我来。” 领头的一个“人”（他的半张脸已经被真菌覆盖）用沙哑的通用语说道。 “‘教授’在等你。”
“教授？”亚瑟眯起眼睛。
……
高塔内部，病毒实验室。
这里没有显微镜，没有试管。 这里只有一个个悬浮在空中的血肉囊泡。 囊泡里培育着各种颜色的病毒毒株。 而在实验室的尽头，站着一个背影。
他穿着一件旧款的、甚至有些发白的白大褂。 他的身形佝偻，头发花白。 他看起来……完全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没有变异，没有机械改造。 在这个怪物横行的世界里，这种“普通”反而显得格格不入，甚至令人恐惧。
“你来了，亚瑟。” 老人转过身。 他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手里拿着一本纸质的笔记本。 他的脸…… 虽然布满了皱纹和老人斑，但亚瑟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老去的自己。 或者是……未来的自己。
“你是谁？”铁臂举起了枪，但被亚瑟按下。
“我是亚瑟·卡特。” 老人推了推眼镜，露出了一个疲惫而慈祥的笑容。 “或者为了区分，你可以叫我**‘时间线-003’的幸存者**。”
“时间线-003？”亚瑟看着这个老人。
“是的。” 老人叹了口气，把笔记本递给亚瑟。 “在我的时间线里，我们输了。” “我们打败了天狼星，冲出了银河系，甚至到了室女座。” “但我们在最后一步……输给了观察者。”
“它太强了。” 老人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它重启了宇宙。” “所有的文明都被格式化了。除了我。”
“我利用**‘时间回溯’**（time Reversal）技术，逃到了这个时间点的仙女座。” “我花了五百年，建立了这个‘深渊行者’组织。” “我把自己变成了怪物，把这里变成了地狱。”
老人指着周围那些恶心的生物兵器： “为了什么？” “为了制造一种能杀死神的毒药。”
他走到一个巨大的、被重重锁链锁住的培养槽前。 里面翻滚着一团漆黑的、如同黑洞般的物质。
“这就是你要找的‘恒星病毒’。” 老人看着那团物质，眼神狂热。
“它不是病毒。” “它是**‘熵的终极形态’。” “我叫它——【死兆星】（death Star）**。”
“把它带走。” 老人看着年轻的亚瑟。 “在这个时间线里，你还有机会。” “把它带到观察者的本体面前。” “然后……”
老人做了一个引爆的手势： “……在那家伙的脑子里，引爆它。”
“那你呢？”亚瑟问。
“我？” 老人笑了。 他的身体开始崩解。 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时间悖论。 两个亚瑟相遇，因果律开始修正。作为“错误的未来”，他必须消失。
“我是旧时代的残党。” “新世界里，没有能载我的船。”
老人的身体化作了无数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只留下那本笔记，和那个装着“死兆星”的培养槽。
亚瑟站在空荡荡的实验室里。 他看着那个黑色的培养槽。 这是未来的自己，用一辈子的绝望和疯狂，换来的最后希望。
“我会的。” 亚瑟拿起笔记，握紧了拳头。
“我会替你……” 亚瑟的右眼红光暴涨，那是对命运的宣战： “……把那个高高在上的神，拉下神坛。”
【第一百九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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