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刀,切进级长寝室的拱形高窗,在厚地毯上刻出锐利的光斑。阿瑞斯睁开眼,先看见天花板上流动的银色纹路——汤姆昨夜睡前施的防护咒残余,像液态月光在石面蜿蜒。
他侧躺,能清晰听见身后汤姆的呼吸。十七秒一次,精确如钟摆。阿瑞斯轻轻转身,晨光里汤姆的睡颜放松到陌生: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密阴影,嘴唇微启,那只总握魔杖的手虚搭枕边,手指自然蜷曲。
级长寝室。这个事实阿瑞斯用了三个月适应。房间比普通宿舍大,墨绿帷幔垂挂四柱床,壁炉火焰恒温,书架藏满汤姆私购的禁书区手抄本。最特别的,是只有一张床。
“安全考虑。”汤姆在搬入那晚说,灰黑眼睛无商量余地。斯拉格霍恩教授知道,但睁只眼闭只眼——在汤姆·里德尔成为级长的第一天,他就明白某些规则对这人无效。
阿瑞斯看了三秒汤姆的睡颜,视线移向床头柜。淡蓝色信纸摊开,纽蒙迦德三字被晨光照得刺眼。下方一行新浮现的银灰小字:“奥地利,具体坐标满月夜前三小时通知。”
离满月夜还有七天。
他赤脚下床,地毯吞没所有声响。推开窗,黑湖清晨的水汽涌进来,混着远处温室飘来的曼德拉草苦香。
“你偷看我睡觉。”
声音从身后传来,带晨醒的沙哑。阿瑞斯回头,汤姆已坐起,黑发凌乱,眼神却清明如常。
“你睡觉不握魔杖了。”阿瑞斯指出来。
汤姆嘴角微动,像未成形的笑。他赤脚踩上地毯,脚踝骨突出,白如大理石雕刻。“昨晚检查三遍,房间安全。”他走到窗边与阿瑞斯并肩,“而且你在。”
这话说得平淡,阿瑞斯却觉心口某处一软。他看向汤姆,晨光在那张完美侧脸镀金边。
“你想去吗?”阿瑞斯问,“奥地利,见他。”
汤姆系晨袍带子,手指灵巧打结。“我想不想不重要。”他声音轻,“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见真正的盖勒特·格林德沃——活生生的、让半个欧洲颤抖的他。”
阿瑞斯沉默。黑湖深处,巨乌贼触须滑过,带起串银气泡。
“我害怕。”他承认,声若耳语。
汤姆的手落在他肩头,不是安抚,是固定。“我也怕。”汤姆语气平如报时,“怕他看穿我所有计算,怕他一句话就让你动摇,怕我们的桥……只是他棋盘上预设的步数。”
这是汤姆第一次直白说“怕”。阿瑞斯转头,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捕捉到一丝极浅的、属于人类的脆弱。
“但你会陪我去。”
“因为害怕需要更充分准备,不是退缩理由。”汤姆转身走向衣柜,取出两套熨好的校袍,“级长特权,家养小精灵提前熨衣。”
早餐在级长浴室旁的小休息室。汤姆要求的“私人用餐区”,理由“避免不必要关注”。今日餐篮来自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牛角面包温热,果酱瓶标签手写“马尔福庄园特供”,银壶盛伯爵茶。
汤姆施三个检测咒才点头。“他父亲示好。”汤姆掰开面包,奶油香散开,“魔法部监察组撤了,埃弗里家族被警告。投资进入回报期。”
阿瑞斯小口喝茶。山谷魔法还粘他舌根,像层薄膜。
敲门声。汤姆皱眉——级长休息室通常无人打扰。
开门是斯拉格霍恩教授。他圆胖脸挂过灿的笑,手端柠檬蛋糕碟。
“听说你们回来了!”他声洪亮,“特送甜点,补充能量!”
汤姆接碟子,放检测咒范围内扫描。斯拉格霍恩假装没看见。
“阿不思今早看起来很……”教授斟酌词,“轻松。教工席上笑了两次。两次!”
“所以?”汤姆问,声无起伏。
“所以他知道了。”斯拉格霍恩压低声音,“知道你们去了山谷,可能还知道……别的。但他没阻止。这意味着……”
“意味着他在观望。”汤姆接话,“看我们怎么处理格林德沃的邀请。”
教授点头,额头冒汗。“我就来提醒这个。决定要谨慎。非常……谨慎。”
他离开时脚步匆忙,像怕多待一秒就被卷入什么。
汤姆关门,看向阿瑞斯:“压力开始了。”
上午魔咒课。弗立维教授教无声咒,教室光球乱飞。阿瑞斯第三次尝试成功——羽毛笔悬浮,自动书写那三行回信内容。
汤姆一次成功。他的羽毛笔在空中写出复杂魔法公式,每个符号精准如印刷。
弗立维激动得差点从书堆摔下来。
下课,拉文克劳的厄尼·麦克米兰堵走廊。他胖脸涨红,笔记本攥得皱。
“菲尼克斯,关于情绪魔法对无声咒的影响——”
汤姆挡阿瑞斯身前。“预约制。”他声音冷冽,“下午三点,有求必应屋。带理论框架和三个实验数据。”
厄尼猛点头,抱笔记本跑了。
“你为什么帮我答应?”阿瑞斯问。
“因为他真懂。”汤姆走向变形术教室,“而且我们需要认可你价值的人。盟友。”
午餐前,三楼走廊遇海格。混血巨人抱一大捆新鲜月光菇,袍子湿透。
“新茬!”他咧嘴笑,露不整齐的牙,“禁林北坡长的!比上次更亮!”
他塞阿瑞斯一小束蘑菇。菇伞在日光下泛珍珠光泽,内部蓝光脉动如心跳。
“谢谢,鲁伯。”
海格脸红,摆手,咚咚走远。
午餐时比利尔斯出现。他没坐格兰芬多桌,直走到斯莱特林这边,在阿瑞斯对面坐下,抓葡萄就吃。
“又梦见了。”他嘴里塞满葡萄,“奥地利雪山。两个人下棋,棋盘是欧洲地图。”
汤姆推过葡萄盘:“然后?”
“然后你们去了。”比利尔斯盯阿瑞斯,眼睛亮得吓人,“但不是两个。是……三个?四个?影子重叠,我数不清。”
他忽然抓阿瑞斯手腕。指甲陷进皮肤。
“小心镜子。”他气音说,“雪山宫殿里,镜子照的不是你,是你害怕成为的东西。”
说完他松手,晃晃悠悠走了。
汤姆用纸巾擦阿瑞斯手腕红痕,动作很轻。“他预言在崩溃前变得更准。”
“我们能帮他吗?”
“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汤姆折好纸巾,放口袋。
下午级长会议——汤姆必须参加。阿瑞斯独回寝室,从皮袋取出怀表。金属在掌心微温,刻痕G.G. + A.d.的字母交汇处已磨平。
他试注一丝魔力。怀表没反应,但温度升高些,像在回应。
黄昏时汤姆回来,手拿羊皮纸地图。上面路线复杂,红蓝黑三色标注风险。
“最安全的路要三天。”他摊开地图在床上,“用麻瓜交通工具,四次转乘,都在魔法部监控盲区。”
阿瑞斯看那些交织的线。“如果我们……”
“没有如果。”汤姆手指点地图某处——奥地利萨尔茨堡附近,标注“安全屋-雪绒花”的小镇,“这里有安全屋。马尔福家的产业,表面旧书店,地下有反侦测魔法阵。可休整一晚,等最终坐标。”
“最终坐标?”
“他不会在信里写明真实见面地。”汤姆抬眼,灰黑眼眸闪锐光,“纽蒙迦德太显眼,维也纳太正式。我推测……他会临时通知。可能是欧洲任何一处他的势力范围。”
他点地图边缘一行隐形墨水刚显形的小字:“满月夜前三小时,信纸接收最终坐标。”
“他在测试我们应变能力。”汤姆总结,“也在展示控制力——他能让半个欧洲成他的会客室。”
阿瑞斯握紧怀表。金属边缘硌进掌心,痛楚清晰。
“你想去吗?”汤姆再问核心问题。
阿瑞斯沉默。窗外,暮色渐浓,黑湖变深紫。
“我想知道,”他缓缓开口,“一个能让邓布利多爱一辈子也痛一辈子的人,究竟什么样。不是在记忆里,不是在镜子里,是在他权力最盛、意志最锋利的时候。”
汤姆点头,没追问“怕不怕”。他收地图,动作利落。“那就开始准备。还有七天。”
但阿瑞斯知道,汤姆心里已在计算更复杂的事——不是计算去一个地点,是计算如何踏入一个移动的、由格林德沃意志定义的领域。
傍晚他们去天文塔。皮皮鬼在尖顶唱荒腔走板的德语民谣——“在维也纳的咖啡馆,死亡与爱情共舞……” 看见他们,它扔一把金色纸屑,大笑飞走。
纸屑在空中拼成两词:
“勇气”
阿瑞斯伸手接一片。纸屑在他掌心化成金粉,带极淡的雪松与钢铁混合气味——格林德沃预言常用的象征气味。
汤姆眼神一凛。“城堡在提醒我们。也在……祝福。”
夜幕降临时回寝室。汤姆将那张标记无数可能性的地图钉墙上,像战略家审视战场。淡蓝色信纸放地图正下方,墨迹在烛光里仿佛流动。
“他考虑周全。”汤姆再评价,这次语气多几分棋逢对手的肃然,“不是陷阱,是棋局。他在邀请我们上桌。”
“也可能是想看看,我们有没有资格上桌。”
“两者都是。”汤姆转身,看阿瑞斯,“所以我们要准备的,不只是怎么去,是怎么在棋局里……走出让他不得不正视的第一步。”
熄灯后,阿瑞斯在黑暗里问:
“汤姆。”
“嗯。”
“如果他选择的会面地点,是一个我们完全无法预料、甚至无法理解的地方呢?”
沉默很长。然后汤姆说:
“那就证明我们想对了。”
“什么?”
“证明他真的是那个传说。”汤姆的声音在黑暗里平静坚定,“证明我们的父亲,值得我们用尽全力去面对。”
契约传来一阵灼热波动——不是恐惧,是anticipation(期待\/迎战)。97.6%的同步率攀升,达97.8%。
阿瑞斯闭眼。
怀表在床头柜上,发出极轻的、仿佛与远方某座雪山宫殿共鸣的魔法震动。
像心跳。
像倒计时。
像一封寄往整个欧洲的邀请函,正等收件人拆封。
而他们,即将成为那封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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