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泞的河滩上,唐天河一行人踩着湿滑的泥土,向山坡上的堡垒跋涉。雨水混合着汗水,浸湿了他们的粗布外套。
堡垒的原木栅栏在昏暗的天光下显得粗糙而坚固,栅栏后,几支燧发枪的枪管从射击孔中冷冷地指向他们。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木头、泥土和隐约的炊烟气味。
“站住!什么人?再靠近就开枪了!”那个带着浓重苏格兰口音的女声再次响起,清晰而警惕。
唐天河抬起手,示意队伍停下。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抬头望向栅栏上方。一个身影出现在原木垒砌的了望台上。
那是个高挑的女人,穿着褪色的男式粗布衬衫和鹿皮长裤,腰间束着宽皮带,别着一把长柄燧发手枪和一柄猎刀。
她没戴帽子,棕红色的头发被雨水打湿,几缕贴在额角,一双灰绿色的眼睛像林中的山猫,锐利地扫视着下方这群不速之客。
她脸上有风吹日晒的痕迹,嘴角紧抿,透着一种长期在艰苦环境中磨砺出的坚韧和警惕。
“我们是商人,从下游来。”唐天河用尽量平缓的语气回答,指了指身后搁浅的帆船,“我们的船在河上被袭击了,需要地方修理,请求暂避风雨。”
这个女人是格温·普雷斯科特,被人们称为“边疆之鹰”。
她是瓦依斯堡的实际领导者,目光扫过唐天河身后那些虽然穿着普通但站姿挺拔、装备精良的护卫,眉头微蹙。
“商人?带着这么多拿好枪的伙计?”她语气带着怀疑,“这年头,河上可不太平,谁知道你们是哪边的人。”
“我们只做生意,不参与纷争。”唐天河平静地说,“如果可以,我们愿意支付报酬,换取一晚的庇护和一点热水。”
栅栏后一阵小声的议论。一个脸上带疤的壮汉凑到格温身边低语:“头儿,看他们的家伙不像普通人,万一……”
格温抬手制止了他,她盯着唐天河看了几秒,似乎在做权衡。最终,她挥了挥手:“开门。让他们进来。盯紧点!”后面一句是对手下说的。
沉重的木门被缓缓拉开一条缝。
唐天河带着手下走进这个简陋的定居点。
这定居点里面比外面看起来更拥挤,几十座粗糙的原木小屋簇拥在一起,中央的空地上燃着几堆篝火,一些面黄肌瘦、眼神惶恐的妇女儿童躲在门后张望,男人们则手持各种武器,警惕地打量着新来者。
整个堡垒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气氛。
格温从了望台上跳下来,动作矫健。她走到唐天河面前,双手叉腰:“我是格温·麦肯齐,这里暂时我说了算。瓦依斯堡不欢迎惹麻烦的人,但也不会把遇难者挡在门外。
那边有空着的棚屋,你们可以挤一挤。食物自己解决,我们也不宽裕。”她的语气直接,不带客套。
“感激不尽。”唐天河点头,“我叫唐天河。”
就在这时,堡垒西侧的栅栏外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唿哨和战吼声!紧接着,几支箭矢呼啸着射入堡垒,钉在木屋墙壁上!
“肖尼人!他们又来了!”哨塔上的守卫大喊。
堡垒内瞬间炸锅。妇女儿童尖叫着躲进屋里,男人们抓起武器冲向栅栏。
袭击者大约有三十多人,脸上涂着油彩,穿着鹿皮,手持战斧和长矛,还有几人拿着老旧的燧发枪,正试图翻越栅栏。
“守住缺口!女人孩子退后!”格温厉声喝道,动作迅捷地冲到最激烈的战线上,举起她那杆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长管步枪,瞄准,击发!
砰!
一个刚爬上栅栏的印第安战士应声栽倒。
她丢下步枪,拔出腰间的手枪,动作流畅地再次射击。
但袭击者很凶悍,而且人数占优。一个缺口被打开,几名战士嚎叫着冲了进来。堡垒守卫虽然勇敢,但装备和训练明显落后,一时间陷入苦战。
混乱中,唐天河对林海使了个眼色。林海会意,低喝一声:“保护先生!自由射击!”
十几名圣龙护卫立刻散开,依托木屋和障碍物,举起手中的新式燧发枪。他们的射击精准而迅速,几乎是点名般将冲进来的袭击者一个个撂倒。枪声密集而富有节奏,与堡垒守卫凌乱的射击形成鲜明对比。
唐天河没有动用系统空间里的高级武器,他只是拔出腰间的佩枪,冷静地观察着战场。他看到远处一个头戴鹰羽冠、正在大声指挥的肖尼酋长。唐天河举枪,略一瞄准,扣动扳机。
“砰!”
子弹精准地击中了酋长挥舞战斧的手臂,酋长惨叫一声,武器脱手。
突如其来的精准打击让袭击者一阵慌乱。格温抓住机会,带领守卫一阵猛冲,将冲进来的敌人赶了出去,重新堵住了缺口。
袭击者见头领受伤,对方又有强援,唿哨一声,迅速退入了森林。
战斗短暂而激烈。堡垒里留下了几具袭击者的尸体和几名受伤呻吟的守卫。雨水冲刷着地上的血迹。
格温喘着气,走到唐天河面前,灰绿色的眼睛深深地看着他,之前的怀疑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审视和一丝感激。
“好枪法。”她言简意赅地说,目光落在唐天河手中那支造型精巧的燧发手枪上。
一个刚才对唐天河一行人颇为不屑的疤脸大汉,看着地上那个被唐天河一枪打断手臂的肖尼酋长被同伴拖走,咂了咂嘴,没说话。
唐天河收起枪,从行囊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医药包,递给格温:“我们带了点伤药,或许用得上。”
当晚,在最大的一间木屋里,格温招待唐天河吃了顿简单的晚餐——鹿肉汤和粗麦面包。屋外雨声渐歇,屋内炉火噼啪。
“谢谢。”格温喝了一口汤,直接说道,“没有你们,今天会死更多人。”她顿了顿,灰绿色的眼睛在火光下显得深邃,“你们不是普通商人。不过,在这见鬼的地方,能活下来、能打退那些杂种,就是自己人。”
唐天河撕下一块面包:“袭击我们船队的,是什么人?”
格温冷笑一声:“还能有谁?不是英国佬怂恿的‘保王党’民兵,就是法国人喂饱的印第安狗腿子。他们不想让任何中立的人进入这片河谷,尤其是像你们这样……看起来不好惹的。”
她看着唐天河,“英国人从东边来,拿着伦敦的地图,说这整片土地都是国王赐予他们的,烧我们的屋子,赶我们走。
法国人从北边来,说这河是他们的内河,用朗姆酒和枪支煽动肖尼人、渥太华人攻击任何不是他们朋友的人。我们这些最早来的,只想种点地、打点猎活下去的人,倒成了两边的眼中钉。”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疲惫:“他们根本不把这里的人当人。英国人把天花病人用过的毯子给友好的部落,‘清理’土地。
法国人挑拨部落互相仇杀,他们好卖军火……这片土地流了太多的血,都是为了伦敦和巴黎那些老爷们的贪婪。”
唐天河沉默地听着。格温的描述,比他之前从伊丽莎白和丹妮丝那里听到的更加赤裸和残酷。
这是来自土地最直接、最血腥的声音。
“你恨他们?”他问。
格温放下木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猎刀的刀柄:“恨?恨有什么用。我男人就是被法国人雇的休伦人杀死的。我只想保护好还留在这里的人,让这些跟着我的人能活下去。”
她抬起头,看着唐天河,“你很有实力。你来这里,想要什么?”
唐天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如果有一个力量,能打破这种局面,让这片土地恢复秩序,让人们能安心生活、贸易,你会支持吗?”
格温盯着他看了很久,炉火倒映在她眼中跳动。
“秩序?”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弧度,“谁的秩序?英国人的?还是法国人的?或者……你的?”
“是能让大多数人活下去,并且活得更好的秩序。”唐天河平静地说。
格温沉默了片刻,忽然站起身,走到墙边,取下一杆保养得很好的长管步枪,递给唐天河:“试试?”
唐天河接过枪,入手沉甸甸的,枪托被摩挲得光滑。他走到门口,借着落日前最后一点天光,看向几十步外栅栏上挂着的一个空陶罐。举枪,瞄准,击发。
“砰!”陶罐应声粉碎。
格温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她拿回枪,熟练地装填,几乎看都不看,抬手对着另一个更远的、在风中摇晃的干葫芦开了一枪。葫芦同样爆开。
“在这里,实力就是道理。”格温把枪背回肩上,看着唐天河,“你想打破局面,光有枪还不够。你需要了解这片土地,需要本地人的支持。”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下定了决心,“我弟弟,上次跟法国人的冲突中被俘了,关在北边法国人的‘野猫溪’前哨站。如果你能帮我救他出来,瓦依斯堡,还有我知道的关于这条河的一切,都可以为你所用。”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湿透的年轻人急匆匆跑进来,气喘吁吁地对格温说:“头儿!刚收到‘老独眼’从上游传回来的消息!
一队法国正规军,带着不少渥太华战士,正沿着河南下,看样子是冲英国人那个没修好的‘泥巴堡垒’(内塞斯提堡)去的!最多两天就到!”
格温脸色一变,猛地看向唐天河。
唐天河站起身,走到简陋的窗户前,望着外面漆黑的河谷和远处隐约的山峦轮廓。
“格温女士,”他转过身,“看来,我们合作的第一件事,已经找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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