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早餐端上楼时,林姝已经不在床上了。
浴室里传来水声。
傅承聿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走到浴室门口。门没锁,他轻轻推开一条缝。
林姝站在洗手台前,正在刷牙。镜子里映出她的脸,苍白,但眼睛很亮。她身上还穿着他那件白衬衫,下摆到大腿中部,露出笔直白皙的腿。
听到动静,她侧过头,含着牙刷含糊地说:“马上好。”
傅承聿“嗯”了一声,没有关门,就那样靠在门框上,看着她。
林姝也没在意,继续刷牙,洗脸,然后用湿毛巾轻轻擦拭颈间和锁骨,避开了那颗宝石。动作很自然,像是早已习惯他在场。
洗完后,她转身,看向他。
“哥哥看够了吗。”她问,唇角带着一丝戏谑。
傅承聿没回答,只是转身走回房间。
林姝跟出来,在床边坐下,看着托盘里的煎蛋、烤面包和牛奶。
“哥哥做的?”她拿起叉子,戳了戳煎蛋,很完整,边缘焦黄,恰到好处。
“嗯。”傅承聿在沙发上坐下,重新点了支烟。
林姝切了一小块蛋送进嘴里,咀嚼,吞咽。
然后,她抬起眼,看向他。
“和以前一样好吃。”她说,语气很平静,却让傅承聿夹烟的手指顿了一下。
他没说话,只是吐出一口烟圈。
林姝也没再说话,安静地吃完早餐。她吃得不多,但每一样都尝了。
吃完后,她放下叉子,擦了擦嘴,然后站起身,走到傅承聿面前。
“我该回去了。”她说,“时间到了,而且爸妈会担心。”
傅承聿抬眼看向她:“伤呢。”
“好多了。”林姝转了转腰,“本来就不严重。纹身的地方……注意点就行。”
她顿了顿,伸手,轻轻碰了碰颈间的宝石。
“项链我很喜欢。”她说,“纹身也是。”
“所以,”她俯身,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与他对视,眼神清亮而认真,“哥哥要抓紧时间。”
“秦震只给了我两天。今天第二天,今晚我必须回去。”
“在那之前,”她的声音低下去,带着蛊惑,“哥哥想做什么,都可以。”
傅承聿盯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算计,却也有一丝真实的、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知道自己在冒险。
知道回到秦震身边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重新戴上温顺的面具,意味着继续周旋在那个老狐狸身边,意味着随时可能暴露、可能前功尽弃、可能……死。
可她还是要回去。
因为棋局还没结束。
因为最后的胜利,需要她回到那个最危险的位置。
傅承聿抬手,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拉近。
吻很重,带着烟草的苦涩和一种近乎暴戾的占有欲。
林姝没有反抗,反而顺从地回应,手臂环住他的脖子。
吻持续了很久。
分开时,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乱。
“今晚,”傅承聿的声音低哑,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我会安排人接你。”
林姝眨了眨眼:“哥哥要抢人?”
“不是抢。”傅承聿盯着她,“是收网。”
林姝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听懂了。
收网。
意味着计划到了最后阶段,意味着秦震那边该做的铺垫已经完成,意味着……她可以脱身了。
“什么时候。”她问,声音很轻。
“三天后。”傅承聿说,“港口那条航线,秦震会有一批货进来。那是他最大的软肋,也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林姝沉默了几秒。
“我需要做什么。”她问。
“你只需要,”傅承聿抬手,指尖轻轻抚过她颈间的宝石,“在最后那晚,拿到他保险柜里的账本原件。”
林姝的呼吸微微一滞。
账本原件。
那是秦震灰色生意的命脉,记录了所有见不得光的交易、客户、资金流向。秦震把它看得比命还重,保险柜的密码只有他自己知道,连江晚姝都不可能接触到。
“密码呢。”她问。
“我会给你。”傅承聿说,“但你要记住,只有一次机会。开错一次,保险柜会自动锁死,并触发警报。”
林姝盯着他的眼睛,许久,缓缓点头。
“好。”她说,“一次机会。”
傅承聿松开了扣着她后颈的手。
“现在,”他说,“我送你回去。”
林姝看着傅承聿将那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收回保险柜。动作利落,没有半分犹豫,仿佛那件价值不菲的东西,给出去便给出去了,再无挂碍。
她低头,指尖轻轻碰了碰颈间的宝石。凉的,但已经染上她的体温。
“哥哥,”她开口,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等我拿到账本,打开保险柜之后……”
她抬起眼,看向傅承聿已经转过来的背影。
“秦震会立刻知道是我做的吗?”
傅承聿关上保险柜门,转过身。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照进来,让他整个人笼在逆光里,面容看不真切。
“不会立刻。”他的声音很平静,“保险柜有独立警报系统,但触发后会有三分钟缓冲。三分钟内,系统会先向秦震的私人手机发送一级预警,如果他没有及时处理,才会启动全面警报。”
林姝点了点头,指尖在宝石上轻轻摩挲。
“那三分钟后呢?”她问,“秦震会发现是我吗?”
傅承聿走到她面前,停下。
保险柜里没有监控。”他的声音很确定,“我的人在三个月前,趁秦震更换安保系统时确认过。但公寓公共区域有。秦震如果回看监控,会看到你在那个时间点接近过书房。”
林姝的呼吸微微一滞。
“所以,”她仰起脸,看着他在逆光中深邃的眼睛,“哥哥有后手,对吗?”
傅承聿沉默了几秒。
“三分钟,”他缓缓开口,“足够你离开公寓,下楼,坐进我安排的车里。车子会直接开往机场,那里有一架私人飞机等着。”
“那公寓的监控呢?”林姝追问,“秦震还是会看到我。”
“监控会被干扰。”傅承聿的声音很低,“在你进入书房的同时,整栋楼的安保系统会短暂瘫痪十五分钟。监控记录会出现一段空白,什么也查不到。”
林姝盯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她轻声问:“那十五分钟之后呢?秦震会追查。他会怀疑我,会动用一切手段找我。如果……如果他找到我了呢?”
傅承聿的眸光沉了沉。
“他不会找到你。”他说,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飞机会在凌晨两点起飞,目的地是一个连秦震的手都伸不到的地方。等他知道账本丢了,你已经在太平洋上空了。”
林姝垂下眼,指尖收紧。
“那哥哥呢?”她的声音更轻了,轻得像随时会碎掉,“你会来找我吗?还是……等我安全了,你就把我扔在那个陌生的地方,再也不管了?”
傅承聿的呼吸顿了一下。
他看着她低垂的侧脸,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看着她攥紧的、指节发白的手。
这不是演戏。
至少,不全是。
她在害怕。
害怕被抛弃,害怕一个人,害怕……他真的会扔下她。
傅承聿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林姝,”他的声音低哑,每个字都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我花了七年时间恨你,花了这一年时间重新把你拖进我的世界,花了无数心思在你身上刻下我的名字。”
他顿了顿,指尖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你觉得,我会就这么扔下你?”
林姝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复杂的、黑暗的、近乎偏执的情绪,有占有欲,有掌控欲,有一种你永远别想再逃离我的疯狂。
然后,她笑了。
那笑容很浅,却真实地抵达了眼底,带着一种餍足的安心。
“不会。”她轻声说,“哥哥舍不得。”
傅承聿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尖却顺着她的下颌线滑到颈间,停在那颗冰凉的宝石上。
“知道就好。”他说。
林姝垂下眼,看着他的手。
那只手很大,骨节分明,曾经掐过她的脖子,也曾经温柔地抚摸过她的脸。此刻正停在她颈间,像某种无声的宣告。
然后,她忽然想起什么,抬起眼,看向他。
“对了,”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带着玩味的轻软,“还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哥哥。”
傅承聿挑眉,示意她说。
林姝向前倾身,双手撑在他身侧,仰起脸,与他平视。
“之前演戏的时候,”她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哥哥对江晚姝……有动过心吗?”
问题问得猝不及防。
傅承聿的眸光瞬间沉了下去。
他盯着她,盯着她那双清醒得像冰、却又带着一丝紧张的眼睛。她在试探,在评估,在确认,确认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不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那个。
“动心?”他重复,声音带着嘲讽,“对谁?对一个赝品?”
林姝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赝品也是人啊。”她轻声说,“而且……是个很听话、很温顺、很会讨好哥哥的赝品。哥哥养了她三年,当真……一点感觉都没有?”
傅承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想起江晚姝那张酷似林姝的脸,想起她每次看他时那种全然的依赖和仰慕,想起她在床上温顺迎合的样子,想起她为他流过的泪、受过的委屈。
没有感觉吗?
不可能。
至少,在生理上,她是个合格的情人。在心理上,她填补过某些空虚的时刻。
但那是动心吗?
傅承聿缓缓摇头。
“没有。”他说,声音平静而残酷,“她只是工具。用来发泄,用来怀念,用来……提醒我自己,曾经被怎样背叛过。”
林姝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那现在呢?”她追问,“现在她已经去了秦震那里,成了别人的战利品。哥哥看到她在秦震身边,心里……就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
傅承聿盯着她,看了很久。
然后,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短,却带着一丝残忍的清醒。
“不舒服?”他说,“有。但不是因为她。”
他顿了顿,俯身,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很低,:“是因为,看到秦震碰我的东西,让我觉得恶心。”
林姝的身体颤了一下。
不是因为她。
是因为“我的东西”。
这个认知,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她心悸。
她缓缓直起身,看着傅承聿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看着他唇角那抹冰冷而清醒的弧度。
然后,她伸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
“哥哥真狠心。”她轻声说。
傅承聿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
“你第一天知道?”他反问。
林姝笑了。
那笑容很浅,却带着一点奇异的满足。
“知道。”她说,“所以我才喜欢。”
她顿了顿,抽回手,站起身。
“我该走了。”她说,“再不回去,爸妈该报警了。”
傅承聿也站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眼外面。
“车在楼下。”他说,“黑色的本田,车牌尾号739。司机会送你到离家两条街的地方,你自己走回去。”
林姝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包和外套。
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傅承聿站在窗边,背对着她,身影高大挺拔,却透着一种孤绝的冷硬。
“哥哥,”她轻声说,“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傅承聿没有回头。
“不会忘。”他说。
林姝拉开门,手在门把上停顿了一秒。
“哥哥。”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寂静的书房里荡开清晰的回响。
傅承聿站在原地,没有动。
“江晚姝,”林姝侧过脸,阳光在她冷静的侧脸上镀了一层淡金,“留着她。”
她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陈述。不是建议,而是某种已经成型的布局里不可或缺的一环。
傅承聿的眼神沉了下来。
“理由。”
林姝转过身,看向他。她的眼睛在阳光里清澈见底,却也深不见底。
“她是个很好的棋子。”她说,每个字都吐得清晰而冷静,“比我想象的更好。”
傅承聿的眉头蹙了一下。
“这次在秦震那边,”林姝的声音压低了,带着某种深思熟虑后的笃定,“我近距离观察过她。她的韧性,她的执念,她那种……即便被打碎也能重新粘合起来的偏执。”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欣赏的弧度。“这样的棋子,毁了可惜。”
傅承聿盯着她,没有说话。
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许久,傅承聿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审视:“你想用她做什么。”
林姝笑了。那笑容很浅,“现在还不能说。”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时机到了,我会告诉哥哥的。”
她向前走了一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仰起脸看着傅承聿。
“但哥哥可以先做一件事。”
傅承聿的眸光锁住她:“什么。”
“秦震垮台后,”林姝轻声说,“她会无处可去。那时候,哥哥如果愿意……伸手拉她一把。”
她顿了顿,补充道:“以救世主的姿态。”
傅承聿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明白了。
不是旧情人的施舍,不是对赝品的怜悯。
是救世主。
是绝望中唯一的光。
是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然后呢。”傅承聿的声音很平静。
林姝的眼睛亮了起来。
那种亮不是喜悦,不是温柔,而是猎手看见猎物踏入陷阱时的、冰冷的兴奋。
“然后,”她的声音更轻了,轻得像毒蛇吐信,“她就会变成哥哥最听话的刀。”
“一把……心甘情愿、死心塌地、愿意为哥哥做任何事的刀。”
傅承聿的呼吸沉了一瞬。
他看着林姝近在咫尺的脸,看着那双眼睛里翻涌的算计和清醒,看着那片深不见底的、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然后,他忽然笑了。
那笑声很短,很冷,带着一种近乎自嘲的了然。
“林姝,”他说,“你真是……”
“真是什么?”林姝挑眉。
傅承聿没有回答。
他只是伸手,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拉近,重重吻了下去。
吻不是温柔,不是欲望,而是某种更复杂的、近乎宣誓的东西。
像是在确认,他们果然是同类。
果然能在黑暗里看清彼此最不堪的算计,却还是选择一起往下跳。
分开时,林姝的唇微微红肿,眼睛里却依旧清明如冰。
“哥哥答应了?”她轻声问。
傅承聿盯着她,许久,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字:“嗯。”
林姝满意地笑了。
她退后一步,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转身,拉开门。
“那我等着看哥哥的表演。”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楼梯口。
傅承聿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许久没有动。
他想起江晚姝那张脸,想起她看自己时那种全然的依赖,想起她卑微的、飞蛾扑火般的爱。
然后,他想起林姝刚才说的话。
“她是个很好的棋子。”
“留着她。”
傅承聿缓缓转身,走到窗边。
楼下,那辆黑色的本田已经消失在街角。
他拿出手机,点开陈铭的对话框。
打字:“秦震垮台后,确保江晚姝活着。带到安全的地方,等我安排。”
发送。
然后,他将手机扔到沙发上,重新点燃一支烟。
烟雾在阳光中升腾,模糊了他脸上冰冷而清醒的表情。
林姝说得对。
江晚姝确实是个很好的棋子。
那就……留着吧。
看看林姝到底要用她,演一出怎样的戏。
傅承聿缓缓闭上眼睛。
唇角露出期待的弧度。
他等着看。
等着看林姝用这把最锋利的刀,到底要如何……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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