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郁雾没有就此事再对学生多说什么。
但在当晚的例行视频会议中,她对国内的杨慕宁简单提了一句:“今天怼了个找事的日本研究员。”
杨慕宁在屏幕那头,听到这话嘴角微扬:“没吃亏吧?”
“我能吃亏?”方郁雾反问道。
“那就好。”杨慕宁的语气非常寻常。
“注意安全,其他的,该怎样就怎样,有道理就不用怕。”
简短对话,透着十足的默契与支持。
方郁雾把今天发生的事和杨慕宁说了一遍。
听到方郁雾的描述,杨慕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就山下那个国籍,方郁雾就挺不喜欢的了,还要往她枪口上撞,那绝对是找死。
之前方郁雾在非洲的时候,没理都要硬刚三分,更不要说有理了。
要是让她站上了道德的最高点,撞到了她那里,那她绝对会指指点点的。
以山下那个国籍,不把他的脸扒下来踩两脚方郁雾是不可能放手的。
山下健次郎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明显低调了很多。
而实验室里其他处于类似处境的研究员,则从这场风波中获得了不同的启示:
有人更感不公和沮丧,有人则开始暗自思考如何提升自己的“不可替代性”或寻找更强的依托。
不过吴潇几人倒是舒服了不少,不是说他们的待遇提升了不少,而是心理舒服了不少,没那么憋屈了。
如果说方郁雾的临床与科研融合能力让学生们看到了高度,那么他们在实验室日常工作中感受到的“无形之墙”,则让他们理解了国际科研圈的复杂现实。
表面上,费洛德实验室氛围开放、协作、国际化。
来自不同国家的研究员一起工作、讨论、分享数据。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哲三人逐渐察觉到了微妙的区别。
首先是核心数据的访问权限。
实验室有一个分级数据系统:Level 1是所有成员可访问的公共数据;Level 2是项目组内数据;Level 3是核心实验的原始数据;Level 4是涉及关键技术细节和未发表成果的数据。
吴潇作为“生物-电子界面”组的临时成员,最初只有Level 1和部分Level 2权限。
当他因工作需要申某组Level 3数据时,流程比预期漫长得多。
“这部分数据涉及我们正在申请专利的技术细节。”组里的德国资深科学家委婉解释着。
“这部分数据需要更高级别的审批,你可以先用我们处理过的摘要数据。”
王珊在“计算神经建模”组遇到了类似情况。
她需要某些高时空分辨率神经记录数据来验证自己的算法,但负责数据的英国博士后总是以“数据还在整理中”、“格式不兼容”等理由推脱。
更明显的是学术讨论中的边缘化。
在组会上,当吴潇提出对某个实验设计的改进建议时,往往会被礼貌地听取,但很少被深入讨论或采纳。
相反,欧美同事提出的类似建议,会引发热烈讨论。
一次,吴潇发现某个电极阵列的测试方案存在系统性偏差。
因为测试环境温度控制不精确,导致聚合物基底的电学特性波动。
他制作了详细的分析报告,指出这可能导致25%的数据变异。
组会上,他展示了分析结果。
美国负责人点头表示“会关注”,但并未安排跟进。
会后,同组的法国博士生私下告诉他:“你这个发现很重要,但你知道吗?那个测试系统是杰瑞博士(德国)和汤姆博士(美国)共同设计的。
指出它的缺陷,意味着质疑他们的工作,在这里,有些话不能说得太直接。”
赵昊的处境略有不同。
他开发的多尺度数据整合工具确实提高了效率,因此获得了更多数据访问权限。
但他发现,自己开发的工具被广泛使用,但在相关报告和论文的方法部分,他的名字往往被放在次要位置,甚至有时被完全省略。
“这是常见的。”一位在实验室工作多年的中国访问学者告诉他。
“除非你强烈主张,且有资深科学家支持,否则贡献容易被淡化。
国际科研圈有自己的‘圈子文化’,新人,尤其是来自非欧美体系的新人,需要更长时间才能被真正接纳。”
最让三人感受复杂的是费洛德教授对方郁雾的态度,与其他中国研究员处境的对比。
不仅是与其他中国研究员的对比,即使是与欧美的研究员的对比也挺震惊的。
费洛德教授每周会与方郁雾进行一次私人午餐,讨论科学问题和合作进展。
实验室的重要会议,方郁雾总是被安排在靠近费洛德的位置。
当方郁雾提出某个研究方向建议时,费洛德会认真考虑,并经常安排资源支持。
相比之下,实验室里的其他中国研究员,包括几位在这里工作多年的博士后和访问学者。
虽然专业能力很强,但很少能直接与费洛德深入交流。
他们的工作往往通过中层负责人汇报,在资源分配和项目方向上话语权有限。
不仅如此,他们总感觉即使是欧美的负责人,即使是德国的,费洛德都不怎么信任,但对方郁雾不一样。
即使是吴潇三人不怎么八卦的人的脑回路都快要弯了。
看着这明晃晃的偏爱,三人都不自觉的脑补出无数部戏出来了。
“方教授是特殊的。”见到吴潇三人疑惑,那位中国访问学者说道。
“她的科学成就、国际声誉,以及和费洛德教授长期的互信关系,让她超越了国籍的限制。
但我们大多数人,还是需要在既定框架里慢慢证明自己。”
王珊有些不太理解,“那这有好几个科学家待在实验室的时间比方教授待的时间还长啊?
而且他们一直在费洛德教授的实验室,而方教授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国内的。”
听到这话立马有人翻了个白眼,“同事可以和关门弟子相比吗?还是一个极其优秀的天才关门弟子。”
王珊闭嘴了,这个理由成功把她说服了。
吴潇好奇的问这位学者:“那您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学者的回答很现实:“因为这里有世界顶尖的资源和平台。
虽然有不平等,但能接触到的科学前沿、能学到的技术方法,在国内短期还难以完全复制。
我们在这里积累,也是为了将来回去建设自己的平台。”
三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方郁雾准备回国了,但她的三个学生不和她一起回去,他们还要在这里待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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