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午后渐渐转小,最终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丝。官差骂骂咧咧地催促着湿透的队伍再次上路。虽然依旧疲惫不堪,但苏老爷子病情的明显好转,像一剂强心针,让苏家众人麻木的脸上恢复了一丝生气。
苏老爷子虽然还虚弱得无法自行行走,需要苏明义和苏明远轮流背负,但他已经恢复了意识,偶尔能睁开眼看看周围,甚至能勉强喝下几口稀粥。那骇人的高热彻底退去,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不再是濒死的青灰。
“娘,您那秘药真是神了!”苏明义一边小心地调整着背上父亲的姿势,一边忍不住对跟在旁边的李慧心低声赞叹,憨厚的脸上满是感激。
苏老太太周氏紧紧跟在另一侧,看着老伴缓过气来,不住地用袖子抹眼泪,这次是喜极而泣:“慧心啊,这次多亏了你……多亏了你啊……”她抓着李慧心的手,声音哽咽。
李慧心脸上微微一热,有些心虚,连忙道:“娘,您别这么说,是爹福大命大。那药……那药也是碰巧了对症。”她不敢居功,更不敢细说药的来历。
赵氏搀着一瘸一拐的苏明德走在后面,听着前面的对话,撇了撇嘴,低声对丈夫嘀咕:“瞧把她能的!还祖传秘药,指不定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蒙对了呢!”
苏明德背上伤口还疼着,没好气地回道:“你少说两句!爹能好起来比什么都强!”
苏秀秀也听到了母亲的话,她看了看前面被众人隐隐围在中间、备受感激的二婶,又看了看跟在二婶身边沉默不语的苏晚晚,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又冒了出来。凭什么好事都让他们二房占了?
然而,苏老爷子起死回生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不只在苏家内部流传,更在同样疲惫绝望的流放队伍中悄然散开。
起初只是相邻的几户流放犯窃窃私语。
“瞧见没?苏家那个老爷子,早上眼看着都不行了,这会儿居然能睁眼了!”
“真的假的?不是回光返照吧?”
“不像!脸色都好看了不少!听说是他们家那个二儿媳,用了什么祖传的秘药!”
“祖传秘药?这么神?”
渐渐地,当队伍在傍晚再次停下休息,寻找干燥地方过夜时,开始有陌生的面孔,小心翼翼地靠近苏家休息的区域。
最先过来的是一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妇人,孩子约莫三四岁,小脸通红,蔫蔫地趴在母亲肩头,不时咳嗽几声。那妇人衣衫褴褛,面色焦黄,走到苏家附近,犹豫了很久,才鼓足勇气,凑到正在给苏老爷子喂水的李慧心身边。
“这位……这位嫂子……”妇人声音怯怯的,带着浓重的口音,“俺……俺娃发烧两天了,咳得厉害……俺听说……听说您有法子……求求您,发发慈悲,看看俺娃吧……”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李慧心愣了一下,看着那妇人怀中病恹恹的孩子,母性的本能让她心生怜悯。但她立刻意识到麻烦来了。她哪里会看病?上次不过是靠着女儿那无法解释的“药”侥幸救了公公。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儿苏晚晚。苏晚晚对她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不能轻易答应!她们没有真正的医术,一旦失手,或者依赖那来历不明的药的事情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李慧心会意,连忙对那妇人摆手,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位大嫂,你快别这么说。我……我哪里会看病?上次是我家公公恰好症状对了,我胡乱用了点家里带的土方子,碰巧起了效,做不得数的!你这孩子病着,还是得想法子找郎中医治才是正理。”
那妇人见李慧心推拒,眼泪流得更凶了,抱着孩子就要跪下:“嫂子,行行好吧!这荒郊野岭的,哪里去找郎中?俺们身上一个铜子都没有了……求求您,哪怕给点退热的土方子也行啊……”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苏明远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挡在妻子身前,温和但坚定地对那妇人说:“这位大嫂,内人确实不通医术。孩子生病是大事,耽误不得。我们也是流放之人,自身难保,实在无能为力。”
那妇人见苏明远态度坚决,苏家其他人也都沉默地看着,知道求援无望,绝望地抱着孩子,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慢慢走回了自己的地方。
苏晚晚看着那对母子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能“看到”冰箱里还有儿童退烧药,但她不敢拿出来。风险太大了。
赵氏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小声说:“啧,还以为真有多大本事呢,原来也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苏秀秀也低声附和:“就是,害人家白高兴一场。”
李慧心听着妯娌和侄女的风凉话,心里憋闷,却又无法反驳。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虽然李慧心明确拒绝了,但“苏家二儿媳有神奇土方,能救急症”的消息,却像野火一样在绝望的队伍中越传越广,越传越神。甚至有人说她手里有能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接下来的路程里,总会有意无意地有目光落在李慧心身上,带着探究、希冀,或者像赵氏那样的怀疑。偶尔还有胆子大些的,会凑过来搭话,旁敲侧击地打听那“祖传秘药”的事情,都被李慧心和苏明远谨慎地应付了过去。
李慧心变得格外谨慎,连采集路边的草药都小心翼翼,生怕被人误会。苏晚晚也更加警惕,她知道,母亲现在成了焦点,任何不寻常的举动都可能引来麻烦。那个冰箱空间,必须隐藏得更深。
只有苏青松,在又一次看到有人向二婶投去希冀的目光时,默默地走到李慧心身边,帮她拿起沉重的瓦罐,低声道:“二婶,树大招风,您多小心。”
李慧心感激地看了这个话不多的侄子一眼,点了点头。
苏晚晚也注意到了堂兄的举动,心中微动。这个苏青松,似乎比表面看起来更加敏锐和沉稳。
“神医”之名,如同一顶无形却沉重的帽子,扣在了李慧心的头上。这名声带来了一丝隐形的地位,但也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和潜在的危险。苏晚晚知道,她们必须尽快适应这种变化,在自保与有限的善意之间,找到那条如履薄冰的平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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