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马涧找到的水源让队伍勉强续命,但干渴的缓解并未带来多少安宁。连日的煎熬,早已磨掉了大多数人的体面,只剩下赤裸裸的生存欲望。流放队伍里鱼龙混杂,除了像苏家这样被牵连的普通人家,也不乏一些真正犯了事、面相凶恶的囚徒。
其中尤以王大虎一伙五六人最为扎眼。那王大虎身材魁梧,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眼神凶狠,据说原是地方上的一个恶霸,因斗殴杀人被判流放。他身边的几个同伙也都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平日里在队伍中就横冲直撞,连官差对他们也多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闹出大乱子,懒得过多管束。
这日傍晚,队伍在一处背风的土坡下歇脚。寒意随着日落迅速弥漫开来,众人纷纷拿出仅有的、单薄破旧的被褥裹在身上,瑟瑟发抖。苏家女眷也将那几条又薄又硬、勉强能称为被褥的东西拿出来,准备抵御夜晚的严寒。
就在这时,王大虎带着两个同伙,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目光不怀好意地在苏家女眷手中的被褥上扫来扫去。
“哟,几位小娘子,这破布片子能顶啥用?看着都冷啊!”王大虎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声音粗嘎难听。
苏家女眷顿时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将被褥抱紧。李慧心将苏晚晚拉到自己身后,王氏则紧紧搂住小草。赵氏更是吓得往苏明德身后缩,苏秀秀也花容失色,不敢抬头。
苏明德背上伤还没好利索,看到王大虎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腿肚子就开始转筋,脸上堆起谄媚又恐惧的笑容:“王……王大哥,您……您有何指教?”
王大虎嗤笑一声,伸出粗糙的手指,直接指向李慧心手里那条看起来稍厚实一点的旧棉褥:“指教?老子看你们这褥子还不错,借给哥几个用用!这鬼天气,冻死个人了!”
这哪里是借,分明是抢!
苏明远脸色一变,上前一步,将妻女挡得更严实,强忍着心中的惧意,试图讲道理:“王……王壮士,这……这是我们仅有的御寒之物了,给了你们,我们女眷和孩子今晚恐怕熬不过去……还请壮士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王大虎旁边一个瘦高个同伙阴阳怪气地接话,“你们熬不过去,关我们屁事?我们虎哥冷了,要你们的褥子是看得起你们!别给脸不要脸!”
苏明义气得脸色通红,拳头捏得咯咯响,他本能地想冲上去,但看着王大虎那彪悍的体型和另外几个摩拳擦掌的同伙,又看了看自家老弱妇孺,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只能怒目而视,胸膛剧烈起伏。
苏明德更是吓得连连摆手:“别别别,几位好汉息怒,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苏明远别再激怒对方。
王大虎见苏家男人这副怂样,更加得意,他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苏明远脸上,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脸上:“少他妈废话!老子数三声,把褥子交出来!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一!”
冰冷的恐惧攥住了苏家每个人的心。女眷们开始低声啜泣,孩子们吓得哇哇大哭。苏老爷子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苏老太太死死按住,老人只能发出无力的嗬嗬声。
苏明远额头青筋暴起,嘴唇哆嗦着,身为男人的血性和对家人的责任在心中激烈交战,但看着对方人多势众,明显是亡命之徒,硬拼绝对吃亏,可能还会连累全家……
“二!”王大虎的声音更加不耐烦,带着威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且慢。”
众人愕然望去,只见一直被李慧心护在身后的苏晚晚,轻轻挣脱母亲的手,向前迈了一小步,站到了父亲苏明远的身侧。
她身形依旧瘦小,脸色在暮色中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沉静,没有丝毫惧意,直直地看向人高马大的王大虎。
“晚晚!”李慧心惊呼,想把她拉回来。
苏明远也急了:“晚晚,回去!”
王大虎和他那几个同伙也愣住了,没想到站出来的是这么个黄毛丫头。王大虎上下打量了苏晚晚几眼,嗤笑道:“小丫头片子,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滚一边去!”
苏晚晚却没有退缩,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王壮士,你想要被褥,无非是为了御寒。但你可想过,抢夺之事若闹将起来,惊动了官差,耽误了行程,张魁官爷怪罪下来,你们又能讨得了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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