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水了!真的出水了!”
苏明义那嘶哑却充满狂喜的吼声,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撕裂了落马涧畔死寂的夜空。
原本瘫倒在地、意识模糊的流放犯们,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挣扎着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向苏家挖掘的方向。官差们也纷纷站起,惊疑不定地看了过来。
“水?真有水?”
“苏家挖出水来了?!”
“老天爷开眼了啊!”
人群骚动起来,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们,跌跌撞撞地朝着那深坑围拢过去。
苏明义激动得满脸通红,他小心翼翼地用破碗舀起坑底刚刚渗出、混合着泥浆的浑浊液体。那水虽然污浊不堪,但在濒死之人眼中,却比琼浆玉液还要珍贵!
“爹!娘!水!有水了!”苏明义捧着那碗泥水,踉跄着跑到苏老爷子身边。
苏老太太周氏颤抖着手接过破碗,看着碗中浑浊的液体,老泪纵横,小心翼翼地喂到老伴干裂的唇边。苏老爷子本能地吞咽着,虽然大部分都顺着嘴角流下,但那一点点湿润,仿佛让他灰败的脸上恢复了一丝生气。
“快!快给孩子们喝点!”王氏也激动地拉着小草凑过来。
苏家众人如同久旱逢甘霖,围着那小小的水坑,用各种能找到的容器,小心翼翼地取水,哪怕只是一口浑浊的泥汤,也足以让他们濒临崩溃的精神重新振作。
其他流放犯眼巴巴地看着,喉咙里发出渴望的吞咽声,却不敢上前抢夺。官差们还虎视眈眈地守在旁边。
张魁大步走了过来,低头看着坑底那不断缓慢渗出、渐渐汇聚成一个小小泥洼的水源,黝黑的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讶。他蹲下身,用手指沾了点泥水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看了看旁边几乎累瘫的苏家男丁和那个指向此处的苏晚晚,眼神变得深邃难明。
“行啊,苏明远,”张魁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语气听不出喜怒,“没想到你个读书人,还有点歪门邪道的本事。这地方,你是怎么找着的?”他的目光锐利,带着审视。
苏明远心中一惊,知道这是关键时候,绝不能露怯,更不能牵扯出女儿。他强撑着疲惫的身体,拱了拱手,态度不卑不亢:“回官爷的话,草民也是以前在杂书上看到过些寻找水源的土法子,胡乱一试,没想到竟真的侥幸成功了。实在是老天爷垂怜,不忍看我们全都渴死在这荒原上。”
他巧妙地将功劳归给了“杂书”和“老天爷”,既解释了缘由,又显得合情合理。
张魁眯着眼打量了他片刻,又看了看坑底的水,哼了一声,没再追问。他转身对身后的官差吩咐道:“看着点!排队取水!谁敢哄抢,老子剁了他的手!”
有了官差的弹压,取水秩序虽然混乱,但总算没有发生暴力冲突。流放犯们排着队,眼巴巴地看着那浑浊的泥水一勺一勺地被分走,每个人只能分到极小的一口,润润喉咙,吊住性命。
虽然水量稀少,水质恶劣,但这口救命的水,无疑将整个队伍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苏家的地位,在这一刻,发生了微妙而显着的变化。
之前那些对苏家挖水行为嗤之以鼻的流放犯,此刻看向苏明远、苏明义等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后怕。若不是苏家坚持挖掘,他们可能真的会渴死在这里。
“苏家兄弟,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们啊!”
“谢谢!谢谢你们救了俺们全家!”
“苏二爷真是博学多才,连找水的法子都懂!”
感激之声不绝于耳。连之前对二房多有微词的赵氏,此刻看着自家男人也因为参与了挖水而受到些许尊重,脸上也有些讪讪的,第一次没有说出什么风凉话。
苏秀秀看着被众人隐隐围在中心、接受感谢的父亲和二叔,又看了看安静站在一旁的苏晚晚,心里那种复杂的情绪更浓了。她总觉得,找到水源这件事,似乎和这个突然变得沉静异常的堂妹脱不开关系。
苏青松默默地将最后一点水分给了旁边一个带着幼童、几乎虚脱的妇人,看着二叔苏明远从容应对官差和流放犯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他知道,二叔说的“杂书”恐怕没那么简单,但他聪明地没有多问。
张魁虽然依旧板着脸,但对苏家人说话的语气,明显比之前缓和了一些。苏家能在这绝境中找到水源,不仅仅是救了流放犯的命,也间接帮他这个押解官差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他看向苏明远的目光里,少了几分之前的轻蔑,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这个苏明远,似乎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苏晚晚靠在母亲身边,小口啜饮着分到的那一点点泥水,感受着久违的湿润划过干痛的喉咙。她看着父亲应对自如,看着族人士气回升,看着官差态度微变,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一步,走对了。
虽然冒了风险动用了冰箱里的水,但效果是显着的。他们不仅解决了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机,更重要的是,为苏家,也为他们这个小家庭,在这支绝望的队伍中,赢得了一丝宝贵的声望和喘息的空间。
这声望或许微弱,但就像黑暗中的一点萤火,至少让他们不再是任人宰割、毫无价值的累赘。
夜色渐退,天边泛起鱼肚白。干涸的落马涧畔,因为这一坑救命的浑水,重新焕发出一丝微弱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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