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的晨雾带着新摘茶叶的清香,漫过竹楼的飞檐时,江恩正坐在青石板上打磨罗盘。黄铜盘面被晨露浸润得发亮,倒映出他鬓角新添的几缕白发 —— 雾都一战耗尽了他不少仙气,左手腕的疤痕此刻泛着淡淡的粉,像片刚抽芽的桃花瓣。
“老江,你的罗盘能算出今天食堂的腌菜够不够咸不?” 赵应骏抱着吉他从桃树下走过,琴弦上还缠着昨晚烧烤的孜然粒。江恩抬头时,正看见对方墨镜后的眼睛弯成月牙 —— 这个总爱用歌词记录战斗的歌手,最近迷上了给桃源的动植物写传记,据说连后山的松鼠都有专属主题曲。
罗盘的指针在 “巽” 位轻轻晃动,江恩的指尖在盘面游走,算出的不是腌菜的咸度,而是股气流淌的轨迹:“东边的茶园里,有股善念在缓缓复苏,” 他的喉结动了动,雾都港口那个小女孩的笑脸突然浮现在眼前,“像初春的溪水,看着弱,却能穿石。”
话音未落,一阵风卷着桃花瓣撞开竹楼的门。无天披着李秀秀织的羊毛毯坐在窗边,白衣上的金纹淡得像水墨画。他刚要伸手去接飘到膝头的花瓣,手指却在半空中僵住,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 善念透支的后遗症像潮水般涌来,连举起茶杯的力气都快没了。
“阿天,慢点。” 李秀秀端着燕窝粥走进来,瓷碗在托盘上轻轻晃动。她往无天背后塞了个软垫,那是用桃木纤维混着棉花做的,能缓慢释放安神的香气,“医生说你得静养三个月,至少不能再动用善念。”
无天的指尖在粥碗边缘划过,热气在他掌心凝成小小的水珠,却迟迟聚不成莲花 —— 那是他从前随手就能施展的小法术,现在却比举起千斤巨石还难。他望着窗外嬉闹的麻雀,嘴角扯出抹自嘲的笑:“现在的我,大概连只蚊子都打不过。”
“嘀嘀 —— 检测到目标人物能量指数跌破警戒线。” 旺财的全息投影突然从粥碗里冒出来,电子音带着刻意调制的幸灾乐祸,“根据数据库分析,黑化强十倍,洗白弱三分,人类诚不欺我啊。” 它的屏幕上弹出无天黑化时的战斗力曲线,红色峰值刺得人眼睛疼。
李秀秀伸手就要关掉投影,却被无天拦住。他看着屏幕上那道代表恶念的红线,眼神复杂得像揉皱的纸:“它说的是实话。” 他的指尖在羊毛毯上划出淡淡的黑痕,那是被压制的恶念在蠢蠢欲动,“我的法力大半都来自恶念修行,现在把它锁起来,就像把自己的手脚捆住。”
江恩的罗盘突然在石板上转了半圈,指针指向竹楼的方向。他能感觉到无天体内两股力量在疯狂拉扯,善念像风中残烛,恶念却如蛰伏的火山。当他推开竹楼门时,正看见李秀秀握住无天的手,掌心的平安符爆发出温暖的光:“别压制它了好不好?”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就算是恶念的你,也不会真的伤害我,对不对?”
无天的瞳孔骤然收缩,白衣上的金纹突然亮起又迅速黯淡。他猛地抽回手,指缝间渗出细密的黑血:“不行!”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恶念被这句话勾得翻涌,“上次失控时,我差点……”
“你不会的。” 李秀秀突然抱住他,羊毛毯被两人的体温烘得发烫,“我爷爷说过,人心就像股市,表面再疯狂,底子好的终究会涨回来。” 她往无天手里塞了颗糖,是用桃源的桂花蜜做的,“甜的东西能压惊,就像利好消息能稳住股价。”
江恩的指尖在罗盘上轻轻一点,盘面浮现出无天的命理图,善念与恶念像两条缠绕的蛇。他想起 1946 年那个雨夜,自己被迫用恶念预测市场,结果让三百万个散户家破人亡 —— 那些痛苦的记忆此刻突然变得清晰,像在提醒他什么。
“或许…… 可以试试分离。” 江恩的疤痕突然亮起,金光在命理图上划出道清晰的线,“把善恶两念分开,让善念先修养,恶念暂时主导身体。” 他的罗盘在空中转了个圈,指针指向西方的星辰,“等善念恢复,再借星球意志的力量合二为一。”
“嘀嘀 —— 检测到可行性方案!” 旺财的投影突然放大,屏幕上弹出复杂的分离流程图,“日行一贱系统提示:该操作成功率 67.3%,失败风险包括但不限于人格永久分裂、善恶念互相吞噬……”
热血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惊雷枪的红光透过窗棂照在地板上:“成功率够高了。” 他靠在门框上,枪尖还沾着晨露,“上次闯吸血鬼老巢时,成功率才 30% 不照样赢了?” 他往无天手里塞了颗红色药丸,“这是采薇配的镇定剂,分离时要是撑不住就吃了。”
徐襄的银簪突然从窗外飞进来,精准插在八仙桌的缝隙里。他抱着胳膊站在桃树下,金丝眼镜反射着朝阳:“分离前得签份协议。” 他不知从哪摸出份文件,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条款,“恶念期间造成的财产损失,得用善念的零花钱抵扣,包括但不限于打碎的茶杯、震裂的地板……”
“老徐你够了!” 唐笑笑举着直播设备冲进来看热闹,镜头怼到无天脸上,“家人们,今天直播大型人格分离现场!点赞破二十亿,我给你们表演用恶念无天的黑气编中国结!” 她的指虎上还缠着红绳,是早上求的平安符。
分离仪式选在桃源的祭坛举行。顾采薇的全息投影在半空铺开,三十六块屏幕同时显示着无天的生理数据:“心率 110,恶念活跃度 89%,善念稳定性 12%。” 她咬着棒棒糖调出三维模型,代表善念的光点正被黑雾包裹,“准备注入分离能量,三、二、一 ——”
江恩的升阳诀在祭坛中央织成金色的网,无天站在网中,白衣被两股力量拉扯得猎猎作响。当金光触到他身体的刹那,他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善念与恶念像被强行撕开的纸,从心口处分离出两道虚影 —— 善念的无天穿着白衣,虚弱得像片羽毛;恶念的无天披着黑袍,眼睛里燃烧着黑色的火焰。
“这感觉…… 真奇怪。” 恶念无天活动着手指,黑袍下的皮肤浮现出淡淡的魔纹,“好久没这么痛快了。” 他突然看向李秀秀,眼神里的侵略性让她下意识后退,却又在触及她眼睛的瞬间软化了几分。
善念无天坐在祭坛边缘,金纹在他周身缓缓流动。他看着另一个自己,嘴角露出释然的笑:“辛苦你了。” 他往恶念无天手里塞了颗糖,正是刚才李秀秀给的那颗,“别欺负她,也别乱发脾气。”
“啰嗦。” 恶念无天把糖扔进嘴里,桂花蜜的甜混着淡淡的血腥味,“等你好了,记得把欠我的修炼时间补上。” 他转身时,黑袍扫过祭坛的石板,留下串燃烧的脚印,却在靠近李秀秀时突然熄灭。
江恩的罗盘在祭坛上转了个圈,指针稳稳指向善念无天。他能感觉到星球意志的力量正在汇聚,像无数双看不见的手,温柔地托着那缕脆弱的光。当他的疤痕触到善念无天的额头时,对方突然笑了:“谢谢你。” 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好像…… 能感觉到很多人的善意,像潮水一样。”
“那是桃源的力量。” 江恩的指尖在对方眉心一点,金光凝成个小小的星象图,“这里的每朵花、每棵树,都记得被拯救的感激。” 他想起雾都港口那个举着罗盘碎片的小女孩,突然明白自己的预测术真正的意义 —— 不是预测涨跌,而是守护希望。
恶念无天突然撞开竹楼的门,黑袍在晨风中展开成巨大的蝙蝠形状。他一把抓住正要给善念无天喂药的李秀秀,却在触到她手腕的瞬间停住,黑袍上的魔纹像被水浇过般黯淡:“跟我来。”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却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口。
众人跟着来到后山的瀑布前,恶念无天突然挥手劈开水流,露出后面的石壁。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功法,正是他当年修炼恶念时的心得:“让他照着这个练。” 他的指尖在石壁上划过,魔纹与金纹交织成新的图案,“善念练恶功,就像用价值投资的思路做短线,慢是慢了点,但稳。”
李秀秀突然笑出声,指着恶念无天的耳朵:“你的耳朵红了。” 她往他手里塞了块手帕,是用自己的头发混着蚕丝织的,“擦汗吧,别装得那么凶。”
恶念无天的耳尖果然泛着淡淡的红,他猛地转过身,黑袍把瀑布的水搅得飞溅:“啰嗦!” 但谁都能看出,他的脚步放慢了许多,特意等后面的人跟上。
江恩坐在祭坛边缘打磨罗盘,晨雾在他周围凝成小小的星象图。他想起尼古拉斯家族的秘密账本,想起那些被吸血鬼操控的市场,突然明白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恶念,而是无法掌控的贪婪。当他的罗盘指向东方时,那里的朝阳正漫过山顶,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老江,算出来没?” 热血的惊雷枪靠在旁边的桃树上,枪尖的红光映着朝阳,“合二为一的时候,要不要搞个剪彩仪式?” 他往江恩手里塞了个红绣球,是唐笑笑直播剩下的,“喜庆点,像庆祝股票涨停。”
江恩的罗盘突然发出轻响,指针在 “吉” 字上稳稳停住。他抬头时,正看见恶念无天背着善念无天往竹楼走,李秀秀跟在旁边,手里提着装着燕窝粥的食盒。黑袍与白衣在朝阳下交织,像幅刚完成的画。
“不用仪式。” 江恩的疤痕突然亮起,金光与朝阳融为一体,“当他们真正接纳彼此的那一刻,就是最好的新生。” 他的罗盘在掌心轻轻转动,盘面上的桃花图案此刻正泛着温暖的光,像在预示着什么。
远处传来唐笑笑的尖叫,大概是恶念无天又抢了她的直播设备。赵应骏的吉他声随之响起,弹的是首新编的《和合歌》,调子轻快得像桃源的溪水。江恩望着这一切,突然觉得那些被吸血鬼搅乱的市场,那些被贪婪扭曲的人心,终有一天会像此刻的桃源一样,找到属于自己的平衡。
他的罗盘在青石板上划出最后一道金光,将这平静的早晨永远定格。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有时候停下来,比冲上去更需要勇气 —— 而他们,显然都拥有这样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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