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嵩山问罪，以武论道
旌旗招展，马蹄如雷。董天宝一行三十余骑，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毫不掩饰行踪，沿着官道直奔嵩山。这支代表着朝廷法度与威严的队伍，甫一进入河南地界，便引起了各方瞩目。地方官员闻风而动，殷勤接待，而江湖上的眼线，早已将消息快马加鞭送上了少林寺。
嵩山，少室山。千年古刹沐浴在秋日的阳光下，梵钟悠远，香火缭绕，一派佛门清净地的祥和景象。然而，山门之外，却隐隐透着一股不同往日的肃杀之气。知客僧早已得到吩咐，见到锦衣卫旗号，虽依礼相迎，眉宇间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戒备。
“阿弥陀佛，不知各位大人驾临敝寺，有何贵干？”知客僧双手合十，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
董天宝端坐于骏马之上，玄色斗篷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他并未下马，目光越过知客僧，扫向那巍峨的山门牌匾，声音清朗，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本官，锦衣卫指挥佥事董天宝，奉旨巡查地方，肃清不法。今有乡民状告贵寺侵占民田，纵僧行凶，特来核查。请通报方丈。”
他话语直指核心，毫不拖泥带水，将那“侵占民田，纵僧行凶”的罪名当众抛出，声音灌注内力，不仅传入知客僧耳中，更清晰地回荡在山门内外，让不少驻足观望的香客、居士听得清清楚楚。
知客僧脸色微变，强自镇定道：“大人明鉴，此必是刁民诬告，敝寺向来……”
“是否诬告，查过便知。”董天宝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朝廷法度，不偏不倚。还请速速通报。”
知客僧不敢再多言，连忙派人飞报入内。
不多时，少林寺方丈空闻神僧，率达摩院首座空性、罗汉堂首座空智，以及一众班首、执事，亲自迎出山门。空闻神僧白眉低垂，面容慈悲，眼神却深邃如海。他身后众僧，或面容刚毅，或眼神锐利，显然皆是寺中高手。
“阿弥陀佛，董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空闻神僧合十行礼，气度沉凝。
董天宝这才翻身下马，拱手还礼，语气依旧平淡：“空闻方丈，久仰。本官公务在身，职责所在，还望贵寺行个方便，配合核查。”
空闻目光扫过董天宝身后那些如狼似虎、煞气隐隐的锦衣卫，缓缓道：“董大人，佛门清净地，恐惊扰了佛祖。且那乡民所告之事，纯属子虚乌有，地方官府早有明断。大人何必听信一面之词，劳师动众？”
“哦？”董天宝眉梢微挑，“方丈的意思是，本官不该来？还是说，少林寺……核查不得？”
这话已是极重，隐隐将少林置于法外之地。
空闻身后，罗汉堂首座空智性如烈火，忍不住沉声道：“董大人！我少林千年清誉，岂容轻侮！尔等持械闯山，是何道理？”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锦衣卫众人手按刀柄，目光冷厉。少林众僧亦是气息凝聚，暗运内力。
董天宝却忽然笑了，那笑容冰冷，不带丝毫暖意：“空智大师稍安勿躁。本官并非来闯山，而是来依法核查。既然方丈言及佛门清净，不愿俗务惊扰，而贵寺又自恃清誉，不屑辩解……那不如，我们换个方式？”
他目光转向空闻，一字一句道：“久闻少林武功，冠绝天下。本官不才，亦习得几手粗浅功夫。不若，你我双方，便‘以武论道’，如何？”
“以武论道？”空闻眉头微蹙。
“正是。”董天宝负手而立，气势陡然攀升，如同出鞘利剑，“若本官侥幸，能在武学上得诸位高僧一二指点，略占上风，便请贵寺开放方便之门，允我核查，并……允本官入藏经阁一观前朝地理典籍，以为边防参详。”
他顿了顿，声音转冷：“若本官学艺不精，败于贵寺高僧之手，则即刻退兵，并向天下公告，少林清白，本官妄言，并向方丈赔罪！如何？”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以武论道！胜，则入寺核查，更要进入被视为少林禁脔的藏经阁！败，则赔罪退兵，颜面扫地！
这已不仅仅是核查案件，更是赌上了朝廷与少林双方的尊严！董天宝这是将自身与锦衣卫的威名，全都押在了这一战之上！其胆魄之豪，算计之深，令空闻等老成持重之辈，也为之动容。
空闻神僧深深看了董天宝一眼，心中念头飞转。拒绝？显得少林畏战，徒惹笑话。接受？此子武功深不可测，武当山上轻易制服何太冲夫妇、震慑群雄之事早已传开，胜负难料。而且，他提出入藏经阁，真的只是为了看地理典籍？
但众目睽睽之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空闻沉吟片刻，终是长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既然董大人有此雅兴，欲以武会友，印证佛法武学，敝寺……敢不从命？便依大人所言。”
“好！”董天宝眼中精光暴涨，“方丈快人快语！不知贵寺，派哪位高僧，先来赐教？”
他目光灼灼，扫向空闻身后的空性与空智。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这“以武论道”之名，既是他达成目的的手段，也是他近距离观察、甚至亲自掂量少林绝学的绝佳机会！那藏经阁中的秘密，他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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