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那盒鲜红的印泥如同一个尚未凝结的伤口,刺目地敞开着,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周专员最后合上文件夹的轻微“啪”声,以及秦专员那句“后果自负”的冰冷余音,仿佛还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与门外汽车引擎最终远去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画上了一个休止符,却也将林家彻底打入了一个无声的、被监视的囚笼。
“静默禁令”已经下达,白纸黑字,红指印为证。
客厅里的空气凝滞了许久,久到林薇薇因为紧绷而僵硬的身体开始发出酸痛的抗议,久到林浩然感觉蹲坐的双腿已经麻木失去知觉。
最终,是苏婉清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像是突然被注入了某种诡异的力量,猛地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脚步踉跄,却目标明确地扑向了客厅角落的那个欧式复古电话座机。
她的动作因为急切而显得笨拙和慌乱,手指颤抖着,几乎握不住听筒。
“你干什么?!”林建国反应过来,嘶哑着嗓子低吼,带着一丝惊怒。
他隐约猜到了妻子的意图,那是一种极度危险、足以将全家拖入更深渊的愚蠢行为!
“我要打电话!我要给晚意打电话!”苏婉清的声音尖利而扭曲,充满了走投无路的绝望和一种病态的迫切。
“我要向她道歉!我要告诉她我们知道错了!求她……求她看在这么多年母女情分上,跟那些人说说情!放过我们林家!
她现在是‘国之重器’啊!她一句话肯定管用!肯定管用的!”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完全无视了刚刚签署的、墨迹未干的《保密承诺书》,无视了秦专员那冰冷的警告。
恐惧和悔恨已经烧毁了她的理智,她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联系林晚意,乞求原谅,换取宽恕和安全!
“你疯了!把电话放下!”林建国又惊又怒,想要上前阻止。
但苏婉清的动作更快,她已经凭着记忆,开始用力地按下一串号码——那是林晚意离开林家后,他们唯一知道的、早已停机的旧手机号。
她像是陷入了一种偏执的癫狂,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晚意……接电话啊……妈妈知道错了……妈妈对不起你……你救救我们……你跟那些大人物求求情……”
“嘟…嘟…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冰冷的、机械的提示音从听筒里清晰地传出来,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空号……
这个结果像是一盆冰水,浇在了苏婉清的头顶,让她疯狂的动作瞬间僵住。
她不信邪似的,又用力按了几遍,得到的依旧是同样的、毫无感情的回复。
“怎么会是空号……怎么会……”她握着听筒,失神地喃喃,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近乎崩溃的绝望。
林建国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是气愤又是悲哀,他上前一把夺过听筒,重重地扣回电话机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你还不明白吗?!”林建国低吼道,声音因为压抑着怒火和恐惧而颤抖。
“她早就不是以前的林晚意了!她用的联系方式,她的行踪,一切都是保密的!是我们不能打听、不能接触的!你刚才签的字都忘了吗?!你想害死我们全家吗?!”
“那怎么办?!你说怎么办?!”苏婉清像是被刺激到了,猛地转过身,抓住林建国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涕泪横流地哭喊道,“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等死吗?
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的惩罚?
等着林家彻底完蛋?
建国!那是晚意啊!
是我们养了二十年的女儿啊!
她心软,她一定会原谅我们的!只要我们能联系上她,只要能让她心软……”
她的话语逻辑混乱,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和一厢情愿。
仿佛只要林晚意点了头,之前那两位如同冰山般的专员就会瞬间融化,所有的警告和禁令都会烟消云散。
“养了二十年的女儿?”一旁的林薇薇终于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冷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刻毒的讥讽,“妈,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怎么把她赶出家门的?
忘了你是怎么在她和我的事情上偏袒我的?现在知道她是‘国之重器’了,又想起来是‘养了二十年的女儿’了?
你这变脸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你以为你现在去求她,她就会理你?
别做梦了!她恨我们都来不及!”
这番话如同锋利的刀子,精准地戳破了苏婉清自欺欺人的泡沫,也狠狠刺伤了她自己敏感脆弱的神经。
苏婉清被噎得说不出话,只是痛苦地摇着头,眼泪流得更凶。
林建国疲惫地闭上眼,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他知道妻子的话荒谬不堪,但内心深处,何尝没有闪过一丝类似的、极其微弱的侥幸?
只是他比苏婉清更清醒,更明白现实的残酷。
联系林晚意?拿什么联系?就算联系上了,对方凭什么原谅?就凭这迟来了太久、并且是在巨大压力下才产生的“悔意”?
这根本不是亲情的问题,这是层面和规则的问题。
他们已经失去了站在那个层面对话的资格。
“够了!”林建国猛地睁开眼,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既是说给苏婉清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从今天起,谁都不准再提联系林晚意的事!想都不准想!把你们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都给我收起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像那个秦专员说的,‘守好本分’,做好我们自己的事,祈祷不要再出任何岔子!”
他的目光严厉地扫过苏婉清和林薇薇,最后落在沉默的林浩然身上。
“听到没有?!”
苏婉清在他的逼视下,瑟缩了一下,终于彻底瘫软下去,捂着脸,发出压抑的、绝望的哭声。
那卑微的乞求,还未真正说出口,就已经被现实无情地击碎。
林薇薇撇撇嘴,扭过头去,眼神阴郁,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浩然依旧沉默着,只是将脸埋得更深。
卑微的乞求,换不来宽恕,只会显得更加可笑和可悲。他们如今唯一能做的,似乎真的只剩下,在这道无形的“静默禁令”下,惶恐不安地,等待着未知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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