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听完,脸上竟现出几分激赏之色,对着刘备一揖到底。
“玄德公心怀天下,屡败而不堕其志,真乃大义之人!法正佩服!”
一路行来,白眼与冷遇受得多了,法正这发自肺腑的敬佩,让刘备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流。
他嘴上谦虚着“不敢当,不敢当”,嘴角那抹苦涩的笑意,却也真诚了几分。
“那玄德公接下来有何打算?”法正追问道。
刘备摇了摇头,眼中的光彩黯淡下去:“刘轩势大,天下一统已是定局。备……不想再为虎作伥,也不愿屈膝事贼。或许,就此寻一处深山,了此残生,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这话半真半假,有心灰意冷的真实,也有试探对方的成分。
谁知话音刚落,法正“霍”地一下站了起来,神情激动,险些将案几上的茶水打翻。
“不可!万万不可!”
法正盯着刘备,一字一句道:“刘轩虽强,却非无懈可击!天下诸侯,独剩益州!此地,便是玄德公最后的希望,也是大汉最后的希望!”
听到这话,刘备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怂了。
希望?
他比谁都清楚刘轩的恐怖。一个益州,拿什么去跟人家席卷天下的雄师斗?鸡蛋碰石头吗?
因此此时刘备心里半点投靠刘焉的想法都没有,否则也不会在益州境内晃荡了这么多天,连成都的门都没靠近过。
见刘备沉默不语,法正还以为他另有顾虑,当即说道:“我有一挚友,名叫张松,字子乔,在州牧大人麾下任别驾。我这就修书一封,请他向州牧大人举荐公台。以州牧大人的识人之明,定不会慢待了玄德公!”
刘备刚想开口婉拒,这火坑他可不想跳。
可法正压根不给他机会,自己又摇了摇头:“不对!写信太慢,等信送到,黄花菜都凉了!”
此时的法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刘备,做出了一个让刘备惊掉下巴的决定。
“事不宜迟,我这就收拾行装,与玄德公一同前往成都!当面举荐,方显诚意!”
这下刘备是真坐不住了,连忙找借口:“孝直,万万不可!听闻刘州牧近来抱恙在身,我等贸然前往,只怕多有不便。况且,你是一县之令,新都百姓皆仰仗于你,怎可擅离职守?”
“糊涂!”
法正厉声打断了他,神情严肃至极:“正因州牧大人病重,益州才更需要玄德公-这样的英雄前来主持大局!只要玄德公振臂一呼,益州军民才能看到希望!”
他指了指外面混乱的街道,痛心疾首:“至于这小小的新都县,与整个益州的安危相比,孰轻孰重,我法正还分得清!”
一番话,把刘备后面的说辞全都堵死了。
刘备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里却在疯狂呐喊:我要真有你说的那么大本事,还用得着像条狗一样被人从北追到南?我但凡沾手过的地方,哪个最后没让刘轩给平推了?
法正见刘备不说话,只当他是在担心去了成都会被冷落,于是拍着胸脯保证:“玄德公放心!有我与子乔在,必让州牧大人扫榻相迎,奉公为上宾!”
说罢,法正竟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刘备的胳膊,那手劲大得不像个文士。
“走!玄德公,我们即刻出发!”
刘备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几个心腹,糜竺一脸忧色,臧霸挠着头满脸困惑,只有陈到,依旧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这法正……未免也太热情了!
热情得,就像一个精心布置好的陷阱。
可眼下,他似乎已经一脚踩了进去,再也拔不出来了。
被法正半推半就地“请”上路,刘备一路上都感觉自己像是被绑票的。
这法孝直的热情,简直烫手。
他嘴上滔滔不绝,描绘着到了成都之后,州牧大人如何求贤若渴,益州士人如何翘首以盼,仿佛刘备不是一个刚从荆州逃出来的丧家之犬,而是救世主降临。
刘备骑在马上,面带苦笑,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救世主?我但凡沾手过的地方,哪个最后没让刘轩给一锅端了?幽州、扬州、徐州、荆州……下一个就是你益州了!你这是请了个救星,还是请了个瘟神啊?
旁边的臧霸显然也有同样的想法,他凑过来,压低声音嘟囔:“主公,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坑?咱们自己都快没饭吃了,他还指望咱们去救益州?”
刘备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话虽如此,可事已至此,他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半路跳车吧。
一行人就这么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抵达了成都。
法正没有直接带他们去州牧府,而是拐进了一处僻静的宅院。
“玄德公稍待,我先去见一位挚友。此事,还需他从中斡旋。”
说罢,法正便急匆匆地进了内院。
刘备等人在偏厅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见内院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法孝直!你是不是疯了!把刘备弄到成都来做什么?”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赵子龙的大军就在门外,你这时候引一头狼入室,是嫌益州死得不够快吗?”
刘备的脸皮抽搐了一下。
狼?我?我明明是条狗,还是丧家的那种。
法正的声音也拔高了八度:“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州牧大人病体沉疴,世子暗弱,人心惶惶!若不寻一英雄前来坐镇,不等赵云打进来,我们自己就先乱了!”
“英雄?就他刘备?”那个叫张松的人冷笑连连,“一个屡战屡败的家伙,所到之处,皆为焦土!你让他来坐镇?我看是让他来送终!”
这话说的,实在太伤人了。
糜竺和糜芳的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臧霸更是握紧了拳头,要不是陈到伸手拦住,他怕是已经冲进去理论了。
唯有刘备,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浮沫,仿佛在听别人家的闲事。
他早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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