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场内灯光流转,乐声悠扬。尹正年的唱腔时而高亢入云,带着金戈铁马的决绝;时而低回婉转,似江南烟雨般缠绵悱恻。她的表演不仅仅是在演绎一个角色,更像是在用声音勾勒一幅波澜壮阔的人生画卷,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身段,都饱含着数十年的功力与情感。
在观众席中,一个特殊的小观众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舞台。斯黛拉坐在鲁素姬的身边,小小的身子坐得笔直,那双酷似杨锦天的大眼睛里闪烁着专注与好奇的光芒。鲁素姬,这位气质温婉知性的大学教授,时不时低头看看身边的孩子,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喜爱。
她是真的喜欢斯黛拉。这孩子长得玉雪可爱,更难得的是那份远超年龄的懂事与聪慧。鲁素姬浸淫人情世故多年,眼光何其毒辣,她多多少少能从斯黛拉身上看到几分当初刚来百新国时的杨锦天的影子——那种早熟与敏锐。但与杨锦天那时像只戒备的刺猬,用斤斤计较和疏离来保护自己不同,斯黛拉显得更为圆融。她十分懂得如何与人打交道,能清晰地感知周围人的情绪变化,甚至能揣摩他人的喜好,并做出恰到好处的回应。这哪里像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
想到斯黛拉的身世,鲁素姬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惜。孩子的母亲李贤珠(平行世界),根据丈夫杨似峰带回来的零星信息,似乎是个冲动且不太有脑子的女人。而她的父亲,那个平行世界的杨锦鲤,更是被丈夫评价为“真正的冷血之人”,为了目标可以不择手段,任何阻碍都会被他毫不犹豫地一脚踢开。在这样一个人身边长大,斯黛拉若不比普通孩子更加懂事、更加善于察言观色,她的处境该有多艰难?或许杨锦鲤是爱这个女儿的,但那种爱,恐怕也带着偏执与控制的阴影。鲁素姬想到这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正专注看戏的丈夫杨似峰。
做了二十多年夫妻,鲁素姬太了解自己这个看似沉默寡言、老实巴交的丈夫了。平日里他对许多个人利益确实不怎么上心,显得有些钝感。可一旦涉及到家族的整体利益,他展现出的精明、算计乃至必要时狠辣果决的手段,连鲁素姬有时都暗自佩服,觉得他下手“够准、够稳”。婆婆尹正年也曾私下感叹过,杨家的人,骨子里对家族利益的看重是刻在基因里的。这可怜的斯黛拉,拥有如此特殊的身份和天赋,等她长大后,她的婚事,恐怕真的很难由得她自己做主了。想到这里,鲁素姬看向斯黛拉的目光中,又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忧虑与温柔。她轻轻揽过孩子的肩膀,斯黛拉顺势靠在她身上,小手安静地放在膝盖上,不吵不闹,乖得让人心疼。
舞台上,尹正年一个优雅的转身,水袖轻拂,唱出了一段极其婉转的曲调,将剧中人物内心的挣扎与情愫表达得淋漓尽致。这动人的旋律,仿佛也勾起了台下知情人尘封的回忆。
那天在鱼市场,杨程月用他特有的方式“解决”了流氓,也第一次见到了那个让他瞬间失神的、穿着男装的身影。
事情并未就此结束。第二天,阳光依旧炙烤着木浦的街道,海风带来咸湿的气息。杨程月正在帮尹正年家修补被前夜风雨打坏的棚顶,尹正年在下面扶着梯子,时不时仰头看着他,脸颊微红。
就在这时,一辆在这个年代显得颇为气派的黑色汽车缓缓停在了巷口。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一位穿着玫瑰红色女装的年轻女子,她妆容精致,眉眼带着舞台式的风情,是当地颇有名气的花旦徐慧朗。紧接着,驾驶座那边,文钰琼利落地下了车。
她依旧穿着那身剪裁合体的男士西装,戴着圆顶礼帽,但与昨日不同,她今天似乎稍稍修饰了一下,淡扫蛾眉,更凸显出那份模糊了性别的清丽与英气。她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信封,步履从容地向着杨程月和尹正年走来。
徐慧朗跟在她身后,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破败的环境,以及那个站在梯子上、身材高大得不像话的年轻人。
文钰琼走到近前,停下脚步,目光先是落在杨程月身上,随即也向扶着梯子的尹正年微微颔首,态度不卑不亢,带着一种受过良好教育的优雅。她行了一个标准的礼,然后双手递上那个信封,声音清越悦耳:
“杨程月先生,您好。我是梅兰剧团的文钰琼。我们团长对您十分钦佩。特命我前来,邀请您观看我们剧团下周首演的新剧。”她顿了顿,从信封里取出两张印制精美的门票,微笑道,“这里有两张贵宾席的门票,您可以邀请您身边这位……勇敢的姑娘一同前来。”
她的目光扫过尹正年,带着善意的笑意。尹正年看着眼前这个气质独特、容貌美丽的女人,尤其是看到杨程月那几乎钉在对方身上的眼神,心里顿时像打翻了醋瓶子,酸涩得厉害,扶着梯子的手都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杨程月此刻的注意力,却有一半分给了远处巷口一个假装看报纸的身影——那是上面派来监视他的侦探。战争虽然结束,但他这个在战争中因救助以前的队友而触犯某些规则、实力又强得过分的“不安定因素”,一直被小心翼翼地“关照”着。他们不敢动他,但严密监控是免不了的。
如今战争结束,各个饱受创伤的国家都需要强者作为象征和精神支柱。作为杨家年轻一代的翘楚,他的大堂哥杨程光、亲哥哥杨程风,已然是声名鹊起的风云人物。而他杨程月,上半年在公开对决中,以金刚门绝学正面击败了新世界理事会成名已久的拳王斯坦森,更是轰动一时,想不出名都难。梅兰剧团送来这两张票,与其说是感谢,不如说是一种对强者的示好和交际,再正常不过。
杨程月从梯子上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十分郑重地用双手接过那两张门票,同样礼貌地回应:“多谢文小姐,多谢剧团美意。届时我们一定准时到场。”
他的目光依旧忍不住在文钰琼身上流连,那份中性打扮下的独特风情,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文钰琼似乎并不介意他直白的目光,再次微微一笑,便与徐慧朗转身回到了车上。汽车发动,缓缓驶离。
杨程月目送着汽车消失在街角,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恋恋不舍。一旁的尹正年看着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气得牙痒痒,又是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不过这次力道轻了不少),然后跺了跺脚,气呼呼地转身跑回屋里,连棚顶还没修完都顾不上了。
夜晚,杨程月的破落小屋
夜幕降临,杨程月在自己那间家徒四壁、勉强遮风挡雨的破屋子里,小心翼翼地从床底拖出一个樟木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是他为数不多的“家当”,最珍贵的便是一套材质做工都相当不错的西装,还是他当年出洋留学时置办的,已经很久没穿过了,保存得极好,堪称“九九成新”。
他仔细地将西装拿出来,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郑重地穿上。他人高马大,肩宽腰窄,本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平时不修边幅,穿着粗布短褂尚且难掩英气,此刻换上合体的西装,更是显得身姿挺拔,器宇轩昂。再加上这些日子常在海上捕鱼,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古铜色,在昏黄的煤油灯下,别有一番硬朗而迷人的韵味。
杨程月对着一块巴掌大的破镜子照了又照,整理了一下领口,感觉十分满意。他哪里知道,他家那破败的木板墙因为年久失修,靠近地面的地方有一个不起眼的破洞。这个“秘密”早已被附近十里八乡一些闲来无事、精力旺盛的大婶们发现了。几乎每个夜晚,只要杨程月屋里有灯光,总有几个身影会悄咪咪地蹲在墙外,透过那个小洞偷看这个年轻力壮、相貌英俊的“外来强者”。
今晚这场突如其来的“换衣秀”,自然被墙外的大婶们看得一清二楚。黑暗中,隐约传来几声压抑的抽气声,甚至有位火气特别旺的大婶,感觉一股热流直冲鼻腔,下意识地一摸,竟发现流了鼻血!几人面面相觑,脸上都臊得通红,却又舍不得移开视线。
同一片夜空下,尹正年家
相比之下,尹正年家里则是一派忙碌又兴奋的景象。她正对着家里那面模糊的旧镜子,不停地试穿着衣服。这些衣服的布料,都是杨程月陆陆续续送给她的。战争刚结束,物资极其紧缺,尤其是纺织品,普通人要靠票据才能买到限量的布匹。但杨程月不同,他实力强悍,背景特殊(虽是监视对象,但也是一种另类的“保护伞”),本地势力既怕他,又想拉拢他,更怕他穷疯了闹事。因此,他总能弄到一些紧俏物资,而且往往不需要票据。尹正年一家在他初来木浦时给予过帮助,杨程月心存感激,时常送些食物、布料过来。
“阿妈,你看这件好看吗?还是这件蓝色的更好?”尹正年拿起一件又一件衣服在身上比划,脸上洋溢着兴奋和羞涩的红晕。在她看来,这可是她和杨程月的第一次“正式约会”(虽然还有剧团其他人)。
尹正年的母亲和弟弟妹妹看着她忙活的样子,都有些哭笑不得,但也能理解女儿的心情。毕竟,那个叫杨程月的年轻人,虽然住得破落,但谁都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女儿能被他邀请去看戏,在邻里间也是一件极有面子的事情。
尹正年最终选定了一件鹅黄色的上衣,配着一条深色的裙子,虽然布料普通,但衬得她那张略带婴儿肥的短圆脸更加青春俏丽。她对着镜子转了个圈,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充满了对几天后那场戏的期待。
而此刻,杨程月在小屋里,已经小心地脱下了西装,重新叠好放回箱子里。他吹熄了煤油灯,躺在硬板床上,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文钰琼那张带着疏离微笑的俊俏脸庞,以及她开着汽车离开时那洒脱的背影。他隐隐觉得,这次看戏,或许会有些不同。只是隐约间,他总觉得黑暗中似乎有好几双……色眯眯的眼睛在盯着他?他甩甩头,把这荒谬的念头归咎于自己今天可能太累了产生的幻觉。
明明是一场两个人的邀约,尹正年满心期待着属于她和杨程月的“约会”,而杨程月的心中,却早已被第三个人的身影悄然占据。命运的齿轮,在回忆与现实的交错中,继续缓缓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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