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槎号”的桐木帆在印度洋的西南季风里绷成满弓,咸湿的风卷着椰香撞进船舱。凌岳倚着船舷的栏杆,望着逐渐从雾霭中浮出的非洲海岸线——蒙巴萨的白色宣礼塔像根浸了阳光的银簪,插在棕榈织成的绿毯尽头。郑五攥着卷皱巴巴的航海图跑过来,靴底沾着舱底的桐油:“将军,再行五十里就是蒙巴萨港,斯瓦希里人的城邦。前队探过,他们的部落首领穆罕默德在港口等您。”
凌岳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阿福的信。信是半月前“飞鹰号”捎来的,少年用歪扭却有力的字写着:“爹爹,万丹港的学堂开学了!我教孩子们写‘星槎号’,他们把‘槎’字写成了小船,可好玩了。”风把信角吹得簌簌响,凌岳忽然想起十年前在吕宋的田埂上,阿福攥着根树枝追着蚂蚁跑,裤脚沾着泥,眼睛亮得像星子。如今那孩子已经在南洋的商栈里掌柜,而他的船,已经驶向了更远的大陆。
船刚抛锚,就有个穿米白色长袍的男人踩着浪尖跑过来,手里举着块刻满斯瓦希里文的木牌。郑五翻译道:“他说,自己是蒙巴萨的‘姆维塔’(首领),穆罕默德·本·阿里,听说大宋的‘星槎’来了,要带巫医去见他妻子。”
凌岳跟着他往村里走。沿途的茅草屋前挂着串晒干的红鲷鱼,妇女们蹲在土井边打水,铜壶碰撞的脆响混着孩子们的嬉闹。穆罕默德的妻子阿伊莎正躺在草棚里的草席上,黑色的脸烧得通红,额头上敷着浸了凉水的芭蕉叶。
“她得了‘邪灵的火’,巫医用草药熏了三天,越来越重。”穆罕默德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伸手抓住凌岳的衣角,“求你们救救她。”
凌岳让随船的医官李福过去。李福是太医院的老御医,跟着“星槎号”走了三趟西洋,早练出了一手“望闻问切”的本事。他蹲下来摸了摸阿伊莎的脉,指尖沾了点唾沫抹在她舌苔上:“是恶性疟疾,不是邪灵。”转身从药箱里取出个青瓷小瓶,“这是青蒿汁,混着蜂蜜喝,每天三次。再用针扎这几个穴位——”他捏着阿伊莎的手腕,银针准确地刺进合谷、曲池穴,“今晚就能退烧。”
三天后,阿伊莎坐在草棚前晒太阳,手里捧着碗热粥,看见凌岳就笑:“谢谢你,大宋的神医。”穆罕默德站在旁边,搓着粗糙的手:“我们部落有片盐沼,还有象牙,都给你们。只要你们留下,教我们治病,教孩子读书。”
凌岳摇头:“我们不是来要东西的。我们来,是想跟你做笔生意——用你们的香料换我们的粮食,用你们的象牙换我们的书籍。另外,想在村里建个商栈和学堂。”他从怀里掏出本卷边的《三字经》,“学堂教孩子认字,算账,这样你们卖香料的时候,不会被人坑;种庄稼的时候,会算水量。神医不是神仙,是教你们自己救自己的本事。”
穆罕默德盯着《三字经》上的汉字,忽然笑了:“我见过大宋的商人,他们只会数钱。你们不一样。”他转身对着村子喊了一嗓子,不一会儿,几十个光着脚的孩子跑过来,围着凌岳好奇地张望。凌岳蹲下来,摸了摸最前面那个孩子的头:“以后,你们每天来这里学写字,好不好?”
孩子们的眼睛亮得像蒙巴萨的星空。当天晚上,祠堂的横梁上挂起了“蒙巴萨学堂”的木牌,三十个孩子坐在草席上,手里攥着用树枝做的笔,跟着李福念:“人之初,性本善……”凌岳站在门口,望着这些黑皮肤的小脑袋,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海浪声——那是“星槎号”的锚链在晃,像在跟他说:“你又种下了一颗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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