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河的水流在晨光中泛着冷色,对岸的异族营帐静得诡异,只有几面残破的黑旗耷拉着,像濒死的乌鸦。
我站在北城墙上,文气探过水面,触到对岸潜藏的敌意,他们没退,只是在积蓄力量。
浊族圣主的气息虽弱,却始终盘踞在沙丘深处,像一头蛰伏的恶狼。
“李帅,左翼一切安好,高将军已在战壕外布上尖刺,文气火铳也架设完毕。”斥候的汇报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点点头,目光扫过旁边的防线,新筑的堤岸泛着文气的金光,三百六十颗文气地雷在浅滩下沉默,连空气里都飘着“惊雷”诗纹的淡香。
对峙的第三天,将士们已习惯了这种紧绷的平静。
文修们每日清晨吟诵《筑堤赋》加固防线,禁军士兵轮流擦拭文气火铳,连伙夫营都将灶火搬到堤岸附近,确保前线随时能吃上热食。
王忠嗣站在我身边,忽然笑道:“这安静,比打起来还让人揪心。”
“安静才好。”我接过亲兵递来的干粮,“让弟兄们多歇会儿,等异族再动,就是决一死战。”
话音刚落,文信台的吏员捧着空白的传讯纸走进帅帐,躬身道:“李帅,该向长安传回战况了,陛下已三次问询北疆局势。”
我放下干粮,走到案前,暖玉笔在掌心转了两圈,有些事,确实该让长安知道了。
笔尖蘸上松烟墨,却迟迟没有落下。
眼前闪过的不是《黄河颂》引动的巨龙,而是那个咳着血说“李帅,异族过不来了”的年轻文修,是受伤的文修,是王忠嗣渗血的绷带。
这些,才是战况最该写的内容。
“太原之围已解,汾河防线稳固。
异族以文气转化炉为祸,将士们以血肉相抗,文修们以诗韵为盾。
臣幸得黄河文脉庇佑,作《黄河颂》引汾河之水为龙,退敌于汾河对岸……”
写到“龙尾抽飞浊族圣主”时,墨滴突然晕开。
我想起那声震彻天地的龙吟,想起将士们的欢呼,喉咙一紧,笔锋顿了顿,补道,“此非臣之功,乃大唐将士之勇,华夏文脉之威也。”
战报写好之后被文信台吏员卷好,正要转身去传讯时,我忽然道:“再加一句:请陛下厚抚阵亡将士家属,他们的血,不能白流。”
吏员重重点头,转身快步离去。
帐外的风掀起帘幕,带来汾河的水汽,我望着舆图上“长安”的位置,忽然明白,前线的刀剑与后方的支持,从来都是同一条战线。
长安的回应比预想中更快。
次日清晨,文信台的金光刺破晨雾,文信台传来武则天旨意:“李白调度有方,将士忠勇可嘉。
赏黄金千两,锦缎百匹。阵亡将士追赠校尉,厚抚家属,家属免赋税十年。”
我将传讯纸递给王忠嗣,他念到“厚抚家属”时,声音哽咽。
帐外的将士们听说嘉奖的消息,爆发出短暂的欢呼,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们更在意的,是朝廷的认可,是身后百姓的安稳。
高士从左翼赶来时,正撞见士兵们在擦拭铠甲,他拍了拍一名老兵的肩膀:“听到了?陛下记着我们呢。”
老兵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牙的嘴:“高将军,俺们不是为了赏钱,是为了不让后方的娃们也经历雁门的惨状。”
这句话像石子投入我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是啊,我们守的不是太原城,不是汾河岸,是长安的炊烟,是江南的春雨,是大唐每一寸土地上的安稳日子。
平静的对峙在第五天被打破。
正午的阳光正烈,文信台传来有关渤海异族的动态。
吏员捧着刚誊抄好的急报狂奔进帐,脸色惨白:“李帅!渤海湾急报!异族水军集结数十艘战船,正向登州港发起进攻!”
我猛地站起身,舆图上的“登州”二字瞬间变得刺眼。
登州是渤海湾的门户,若被异族攻破,他们就能沿渤海深入,直逼青州、沧州,甚至威胁京畿。
我一把抓过急报,字迹因誊抄仓促而潦草,却清晰写着:“异族战船甲板刻污秽图腾,文气诡异,登州了望塔已用观海诗探得虚实,守将李肇已做好迎战准备。”
“李肇”二字让我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我刚离长安时,就料到异族可能会从海路牵制,特意给登州守将李肇传去密信,提醒他加固海防,继续打造文气战船。
当时他回讯“末将已做好迎战准备,静待来敌”,如今看来,他没有辜负我的嘱托。
“慌什么?”
我将急报拍在案上,声音沉稳如铁,“传我将令,守好汾河防线,若异族来攻,以火炮牵制,不可贸然出击;我们要全力守住太原,守住这异族南下之路。”
高士却皱起眉:“太白,登州危急,你为何不亲自去?”
我摇摇头,指向舆图上的太原:“这里才是异族的主攻方向,我若离开,他们必会全力反扑。李肇能守,我们要做的,是不让他腹背受敌。”
此时的登州港,正被咸涩的海风包裹。
李肇站在“长风号”战船的甲板上,腰间的佩剑与船一同晃动。
了望塔上的文修突然高声喊道:“李将军!前方三十里,异族战船编队正全速靠近!共三十六艘,甲板上的图腾……在渗黑血!”
李肇举起单筒望远镜,这是格物院新制的器械,能将远处景物放大十倍。
镜筒里,异族战船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船体是深黑色的,像从海底捞起的棺木,甲板上刻满了扭曲的图腾。
黑色的浊气顺着图腾纹路渗出,在海面上凝成一团团黑雾,连阳光都透不过去。
“文修们准备!”李肇的吼声穿透海风。
二十名文修立刻聚拢到甲板中央,他们手中的诗卷是我作的《海赋》,首页用朱砂写着“乘风破浪”四个大字。
“《海赋》起韵!加持战船!”李肇拔出佩剑,指向海面,“今日,我们就在这里,让异族知道,渤海湾不是他们撒野的地方!”
“海之苍苍,以其博也;
波之浩浩,以其容也。
纳百川而不溢,载千帆而不倾......”
文修们齐声吟诵,淡蓝色的文气顺着诗声涌向船身,原本沉重的战船突然变得轻盈,船帆鼓起,像被无形的手推着,速度骤然加快。
李肇感受着脚下船板的震动,想起李白的密信:“登州之险,在海不在陆,文气为帆,火炮为刃,可退万敌。”
他单膝跪地,对着长安的方向行礼:“末将李肇,定守登州,以报陛下,以慰李帅!”
身后的将士们纷纷效仿,甲叶碰撞的声响与海浪声交织,形成最坚定的誓言。
当他站起身时,眼中已没有丝毫犹豫,只有要把敌军轰成渣的决绝。
“火炮营!装填文气火药!”
李肇的吼声刚落,十二门文气火炮的炮口漆黑如墨,像择人而噬的怪物。
炮手们将混有文气晶玉粉末的火药填入炮膛,动作行云流水,自李白走后,他们每日坚持操练,早已将装填流程刻入骨髓。
了望塔上的文修再次传来讯息:“李将军!异族战船放出小舟,约两百人,正划向港口!”
李肇冷笑一声,文气注入佩剑,指向那些小舟:“放他们过来,到射程内再打!”
他知道,这些小舟是异族的“探路卒”,想用污浊文气污染港口的海水,破坏文气战船的加持。
海水渐渐变得浑浊,那些小舟上的异族士兵举着沾有黑血的弯刀,口中念着诡异的咒语,黑色的浊气顺着船桨融入水中,所过之处,海面上的鱼虾纷纷翻肚。
文修们气得浑身发抖,一名年轻文修高声道:“将军!不能再等了!再让他们靠近,港口的文气就被污染了!”
“急什么?”李肇按住他的肩膀,目光死死盯着那些小舟,“等他们进入射程,我们再给他们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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