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张婆子为她孙子的病,去求了刘太医吧。”苏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刘太医仁心仁术,若能援手,也是功德。”她顿了顿,看着秋菊,“你……为何特意告诉我这个?”
秋菊垂下眼帘:“奴婢只是……只是觉得,姑娘近日为丢失旧物心神不宁,或许……听听这些旁人的好消息,能宽心些。张婆子那样艰难,都能得遇良医,姑娘吉人天相,定也会否极泰来的。”
她的话,听起来像是笨拙的安慰,但在此刻苏蔓听来,却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秋菊在暗示她,张婆子与刘太医之间有了联系!而且,秋菊似乎……在向她传递这个信息,并试图安抚她!
秋菊……这个一直如同影子般沉默的丫鬟,她到底是谁的人?是刘太医那边的?还是……另有隐情?她今夜这番举动,是自发,还是受人指使?
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但苏蔓知道,此刻绝不能追问。她只是微微颔首,露出一丝疲惫而感激的笑意:“你有心了。我没事,旧物丢了便丢了,终究是身外之物。张婆子……但愿她孙子早日康复吧。”
秋菊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默默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内室重归寂静。苏蔓放下那碗早已凉透的姜茶,心脏在胸腔里狂野地跳动着,几乎要撞出喉咙!
信息传递出去了!张婆子捡到了骨哨!她联系了刘太医!刘太医收到了纸条!而且,他还做出了回应——通过秋菊,这个她从未料到的渠道!
虽然秋菊的话极其隐晦,但指向性再明确不过。张婆子“孙子有救了”,意味着刘太医承诺帮忙(或许已经开始用药),这间接证实了纸条被接收且被理解。而秋菊的出现,则意味着刘太医不仅收到了信息,还在澄心园内,有办法与她进行极其有限的、单向的沟通!
这条她冒着巨大风险投出的“石子”,不仅激起了涟漪,甚至可能……已经触碰到了对岸!
狂喜如同潮水般涌上,但随即又被更深的警惕压了下去。秋菊是敌是友?她的传递是否安全?刘太医接下来会怎么做?园内的耳目是否察觉了张婆子的异常?于管事和雷振知不知道?
风险非但没有解除,反而可能因为信息的成功传递而骤然升级!
苏蔓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秋菊的传递方式如此隐蔽,说明刘太医那边也极为谨慎。她必须继续扮演好那个因丢失旧物而郁郁、病体未愈的弱女子角色。
接下来的两日,苏蔓表现得比之前更加“认命”和“安静”。她不再提起骨哨,也不再试图去梅林或更远的地方。她按时服药,静卧休息,偶尔看看闲书,与丫鬟的交谈也仅限于日常起居,绝口不提任何可能敏感的话题。
她像一个最耐心的猎人,在确认猎物已触动陷阱后,反而收起了所有声响,潜伏在暗处,等待着猎物彻底落入网中,或者……等待着猎人同伴的下一步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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