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口如同被巨兽撕开的伤口,黑黢黢地张着,硝烟和尘土从中不断涌出,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第一批冲进去的数百明军,刚踏过满地碎砖和尸体堆成的斜坡,眼前却不是预想中开阔的城内地坪,而是更加混乱和残酷的杀戮场。
缺口后方,并非直接通向城内街巷,而是一片相对空旷但堆满了防御物资的区域:这里是瓮城与主城墙之间的缓冲地带。多尔衮早已在此布置了第二道防线:手持长枪大戟的重步兵结成了密密麻麻的枪阵,后方是严阵以待的弓箭手和火铳手,两侧还有从藏兵洞里不断涌出的甲兵。
“结阵!枪兵在前,盾牌护住两翼!”冲在最前面的明军营官嘶声大吼,他头盔上插着的红缨已被血污染成暗褐色,“向前推进!别停!停下就是死!”
明军士兵凭着血勇,立刻试图组成战斗队形。但缺口狭窄,涌入的兵力有限,后方的士兵还在不断挤进来,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放箭!”
随着后金军官一声令下,瓢泼般的箭雨从前方和两侧倾泻而来!许多刚刚冲进来、尚未找到掩体的明军士兵顿时被射成了刺猬,惨叫着倒下。
“举盾!低头!”
幸存的明军慌忙举起盾牌,但箭矢太过密集,仍有不少人被从盾牌缝隙或下方射中腿脚。更致命的是从两侧城墙马道上射来的冷箭和火铳。
“他娘的!鞑子有埋伏!”一名满脸是血的把总怒吼,“不能在这儿挨打!冲过去!冲散他们的枪阵!”
“杀!”
绝境激发了凶性。明军士兵顶着箭雨,嚎叫着向正面的后金枪阵发起了冲锋。盾牌手奋力向前,试图用盾牌撞开枪林,后面的长枪兵和刀斧手则寻机刺杀。
“刺!”
后金枪阵如同刺猬般,无数长枪同时向前突刺!冲在最前的明军盾牌手连人带盾被数杆长枪刺穿!但他们的牺牲也为后面的人创造了机会。几名悍勇的明军刀斧手趁机滚地近身,手中战斧狠狠砍向枪杆和敌兵的下盘。
“咔嚓!”木杆断裂声和惨叫声响起,严整的枪阵出现了一丝松动。
“再冲!”明军军官红着眼睛,亲自挺枪上前。
双方在缺口后方这片不足二十丈见方的区域,展开了惨烈到极点的近身搏杀。每向前推进一步,都要倒下十几甚至几十人。尸体层层堆积,鲜血汇成溪流,在砖石缝隙间汩汩流淌。
石锁带着他那两百精锐,此时已经顺着城墙内侧,如同毒蛇般游走到了瓮城上方。他们居高临下,用弩箭和短铳精准地射杀着下方后金军的弓箭手和军官。
“那边!有个鞑子头目!”一名斥候低喝,手中弩机一响,下方一个正在大声指挥的后金牛录应声倒地。
但他们的行动也很快被发觉。
“城墙上有明狗细作!上去人,宰了他们!”后金军官怒吼。
很快,数十名后金甲兵顺着阶梯冲上城墙,与石锁的人马绞杀在一起。城墙上的空间更加狭窄,搏杀更加凶险残酷。石锁手持两把短刀,身形如同鬼魅,刀光闪过,必有一名敌人捂着喉咙倒下。但他手下的人数毕竟太少,很快陷入苦战。
缺口处的僵持,让后续跟进的明军大部队被堵在了外面。他们焦急地等在缺口前,听着里面传来的震天杀声,却无法投入更多力量。
“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住了?”后续部队的千总急得跳脚。
“里面地方太小,展不开!鞑子堵得严实!”前面退下来的伤兵喘着粗气道。
“不行!必须冲进去!挤也要挤进去!”千总一咬牙,“第二队!跟我上!用盾牌顶,用身体撞!给后面弟兄撞开路!”
又一波明军悍不畏死地涌进缺口,如同添油般投入那台血腥的磨盘。
了望塔上,王靖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的眉头紧紧锁起。东门是破了,但破得不够彻底!缺口太小,瓮城内的抵抗又太顽强,导致兵力无法展开,形成了最消耗人命的添油战术。
这样下去,就算最后能啃下这块骨头,突击的两千精锐也要拼光,而且会严重拖延破城速度。
必须改变!
“传令吴参将!”王靖远沉声道,“着他立刻派出一千人,从缺口东侧城墙,架云梯攀爬!分散敌军注意力,配合正面突破!”
“传令狗剩!火炮前移!不要轰缺口了,瞄准缺口两侧的城墙段,特别是马道和藏兵洞出口,用霰弹和开花弹给朕洗一遍!阻断敌军向缺口区域的增援和侧射!”
“再传令正面攻城部队,后续队伍暂缓进入缺口!组织弓弩手和火铳手,占据缺口外有利位置,向瓮城内集火射击!压制敌军!”
一连串命令发出。王靖远要的不是蛮干,而是要用配合和火力,一点点撬开这个乌龟壳。
命令很快得到执行。
吴参将麾下的一千蓟镇兵,也是久经战阵的边军。他们扛着数十架云梯,冒着城头零星的箭矢,呐喊着冲向缺口东侧约三十丈外的一段城墙。那里守军相对薄弱,因为注意力都被缺口吸引。
“架梯!”
云梯重重搭上城头。士兵们口衔钢刀,开始奋力攀爬。城头上守军慌忙阻击,滚木擂石落下,但攀爬的士兵同样悍勇,不断有人被砸落,又不断有人补上。
这一举动果然吸引了部分守军注意力,尤其是这段城墙上的守军,不得不分兵应对。
与此同时,狗剩指挥着炮兵,将十门相对轻便的佛朗机快炮推到了距离城墙不足二百步的位置。这个距离已经进入城头弓箭的有效射程,极其危险。炮手们顶着零星落下的箭矢,迅速架设火炮。
“目标!缺口两侧城墙马道出口!霰弹三发连射!放!”
“砰砰砰砰……!”
密集的霰弹如同一把把铁扫帚,狠狠扫过城墙马道的出口和藏兵洞的洞口。正准备通过这些通道向缺口区域增援的后金兵,顿时遭受灭顶之灾。狭窄的通道内无处可躲,冲在最前面的一排士兵如同被镰刀割倒的麦子,齐刷刷倒下,后面的也被飞溅的碎铁和铅子杀伤,惨叫连连。
通道被暂时封锁了。
正面缺口外,重新组织起来的数百明军弓弩手和火铳手,在盾牌掩护下,朝着瓮城内人影晃动的地方进行齐射。虽然精度不高,但密集的箭雨和弹丸,依然给聚集在缺口后的后金守军造成了持续的杀伤和压力。
多方配合下,缺口内的战局开始出现微妙变化。
后金守军承受的压力骤然增大。正面明军死战不退,侧面有攀爬威胁,增援通道被炮火封锁,头顶还有箭矢弹丸不断落下。军心开始动摇。
多尔衮在后方看得真切,急得额头青筋暴跳。他深知,缺口绝不能丢!一旦明军在这里站稳脚跟,源源不断地涌入,外城就危险了!
“贝勒爷!明狗火力太猛,弟兄们顶不住了!是否暂退,依托街巷再战?”一名满脸烟尘的甲喇额真跑来请示,他左臂中了一箭,箭头还嵌在肉里。
“放屁!”多尔衮一脚将他踹翻,“退?往哪里退?退了这外城还要不要?你我的脑袋还要不要?”他唰地抽出腰刀,厉声喝道,“亲卫队!跟我上!今日有死无退!让明狗看看,什么是大金的巴图鲁!”
说罢,多尔衮竟亲自率领最后的两百多名白甲巴牙喇(精锐护军),冲向已化为血肉磨盘的缺口区域!他身披两层重甲,手持一柄沉重的虎枪,勇不可挡。
“睿亲王亲临!杀明狗!”
后金守军见主帅亲自冲锋,士气为之一振,爆发出狂热的吼叫,竟然顶住了明军的压力,甚至隐隐有反推的迹象!
“狗鞑子又来劲了!”缺口内的明军营官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他左肩挨了一刀,深可见骨,但依然死战不退,“弟兄们!擒杀鞑子亲王!封侯拜将,就在今日!杀!”
双方最精锐的力量,在这狭窄的死亡之地,展开了最后的碰撞。每一秒都有人倒下,尸体几乎填平了地面。多尔衮的虎枪每一次突刺,都能带走一条生命,但他身边的亲卫也在飞速减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
一声比之前所有炮响都更加沉闷、更加恐怖的巨响,突然从西门方向传来!紧接着,是隐隐约约的、如同海潮般的欢呼和喊杀声!
西门!赵大锤那边,得手了!
这一声巨响和隐约的欢呼,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影响了东门战场双方的心理。
明军士兵精神大振!
“西门破了!咱们的人杀进去了!”
“弟兄们!加把劲!别让西门的弟兄抢了头功!”
而后金守军,尤其是那些中下层士兵和军官,则脸色剧变,眼中露出了惊慌和绝望。西门被破,意味着明军可以从两个方向夹击,外城……恐怕真的守不住了!
多尔衮也听到了那声巨响和欢呼,他心中猛地一沉,但手上动作丝毫未停,一枪刺穿了一名明军把总的胸膛。他知道,大势已去,至少在东门缺口这里,守不住了。
“贝勒爷!西门急报!城墙被明军炸塌十余丈,大队明军正在涌入!岳托贝勒请求指示!”一名传令兵连滚爬爬地冲过来,声音带着哭腔。
多尔衮咬牙,看了一眼眼前依然在死战的明军和身边越来越少的亲卫,又看了一眼身后已经开始出现骚动的守军队伍。他知道,再不决断,恐怕连这几百核心精锐都要葬送在这里。
“传令……”多尔衮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放弃瓮城区域,逐步后撤,依托城内街巷,节节抵抗!告诉岳托,外城若不可守,可退往内城!”
“喳!”传令兵慌忙跑去。
“撤!交替掩护!撤!”命令传下,早就支撑到极限的后金守军如蒙大赦,开始且战且退,向着瓮城通向内城的门洞退去。
明军立刻感觉到了压力的减轻。
“鞑子要跑!追!”
“别让他们跑了!”
士气大振的明军发起了猛烈的追击。但后金军撤退颇有章法,留下部分死士断后,主力则迅速退入门洞,甚至开始从内侧用杂物封堵门洞。
缺口,终于被彻底占领!
“占领缺口!向两翼肃清残敌!巩固阵地!”明军军官嘶哑着喉咙大喊。
后续的明军大部队,终于可以源源不断地通过缺口,涌入沈阳外城。但他们看到的,并非胜利的坦途,而是更加复杂和危险的街巷战场。
外城街道纵横,房屋密集。后金守军虽然放弃了城墙防线,但撤退时显然早有预案。他们在主要街道设置了路障,在一些高大坚固的建筑内布置了弓箭手和火铳手,甚至可能埋设了简易的陷阱。
先头部队刚冲出一条街,就遭到了两侧屋顶和窗户里射出的冷箭袭击,瞬间倒下了十几人。
“小心埋伏!盾牌手警戒两侧!挨家挨户搜!把鞑子挖出来!”军官们声嘶力竭地指挥着。
巷战,才是最残酷、最消耗时间和人命的战斗。
王靖远在得知东门缺口彻底巩固、大军开始入城后,终于从了望塔上下来。他没有丝毫喜悦,因为他知道,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
“传令,入城部队,以哨(百人队)为单位,交替掩护推进,严禁冒进。遇坚固房屋,先用火铳、弓箭压制,再派小队突入清剿。注意防火,但若遇顽抗,允许使用火攻。”
“命令狗剩,挑选轻便火炮,随步兵入城,提供直接火力支援。”
“命令石锁,肃清城墙残余敌军后,立刻带领你的人,侦查通往内城的主要街道和防御布置。”
“命令周遇吉、赵大锤,尽快肃清北门、西门区域残敌,并向内城方向压迫。注意与东门入城部队保持联络,协同推进。”
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王靖远翻身上马,在亲兵护卫下,缓缓通过那片浸透鲜血、布满碎肉的缺口,进入了沈阳外城。
浓烟弥漫,血腥扑鼻。街巷中不时传来零星的铳响、惨叫和怒吼。一些房屋在燃烧,黑烟滚滚。路边随处可见倒毙的尸体,有后金兵,也有明军士兵,更多的是未来得及逃走的平民百姓,在双方的战火中无辜丧生。
王靖远面色沉凝。这就是战争,残酷而无情。
他来到一处刚刚被明军控制的路口。这里原本设有一道路障,已被推开,旁边躺着七八具后金兵的尸体。一队明军士兵正在军官指挥下,警惕地搜索着旁边的店铺。
“将军!”一名浑身浴血、但神情兴奋的游击将军跑来行礼,“末将已控制前方两条街,毙敌百余!正在向前推进!”
王靖远点点头:“伤亡如何?”
游击将军脸色一暗:“阵亡三十七,伤六十余……鞑子藏在暗处放冷箭,防不胜防。”
“巷战就是这样。”王靖远沉声道,“告诉弟兄们,不要贪功冒进,稳扎稳打。每占一处,必须彻底肃清,不留隐患。对平民……尽量甄别,勿要滥杀,但若持械抵抗,格杀勿论。”
“末将明白!”
王靖远继续策马前行,观察着战况。他看到士兵们三人一组,背靠背,谨慎地搜索着每一个角落;看到火铳手占据制高点,压制可疑的窗口;看到担架队匆忙地将伤员向后运送……
一切都按操典进行,但伤亡依然不可避免。
突然,前方一条小巷里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怒吼。
“那边怎么回事?”王靖远皱眉。
亲兵队长立刻派两人前去查探。很快,一名哨总被带了过来,他脸上有一道新鲜的刀疤,还在渗血。
“禀将军!前方宅院里有鞑子负隅顽抗,约有二三十人,都是精锐白甲,凶悍异常!我们攻了两次,折了十几个弟兄,还没打下来!”哨总愤愤道。
王靖远抬眼望去,那是一处青砖灰瓦的大宅院,门墙高厚,显然是富户或官员的府邸。此刻大门紧闭,墙头偶尔有人影闪过。
“狗剩的炮呢?”王靖远问。
“巷子太窄,炮车进不来……”哨总为难道。
王靖远略一沉吟,对石锁吩咐道:“让你的人上。用烟熏,用火罐,或者找薄弱处潜进去。尽快解决,不要耽误大军推进。”
“是!”石锁领命,立刻带着一队斥候,如同狸猫般散开,消失在街巷阴影中。
不到一刻钟,宅院内传来几声短促的惨叫和惊呼,随即大门从内部被打开,石锁浑身是血地走了出来,朝王靖远点点头。
王靖远不再多看,策马继续向前。巷战就是如此,一点点啃,一点点磨。没有取巧的办法,只有用血和命去填。
他来到一处相对开阔的十字路口。这里已经聚集了数百明军,正在军官指挥下,分向四个方向推进。几门轻便的佛朗机炮被推了上来,炮口指向前方街道的拐角处,那里隐约可见后金军设置的第二道路障。
“将军,吴参将派人来报,他们已占领东门附近所有城墙和敌楼,正在清剿残敌,并派兵沿城墙向两侧扩大战果。”亲兵队长报告。
“赵将军派人来报,西门已完全控制,斩首三百余,俘虏近百,正在向内城方向压缩。”
“周将军派人来报,北门守军已大部溃退入内城,少量残敌正在清剿,北门区域已基本肃清。”
好消息不断传来。外城的占领,正在稳步推进。但王靖远知道,最难的还在后面:内城。
内城城墙更高更厚,是原明朝沈阳中卫的指挥中枢和仓库所在,也是后金伪皇宫和重要官署所在地。皇太极和最后的核心力量,必然退守那里,做最后挣扎。
他勒住马,望向内城方向。那里依旧旌旗招展,显然守卫森严。
“传令各军,稳步推进,傍晚前,务必肃清外城所有残敌,完成对内城的合围。各部休整,补充弹药,救治伤员。今夜,可能无眠。”
夕阳西下,将沈阳城染成一片血红。外城各处的战斗声逐渐稀疏,但并未完全停止。零星的抵抗和冷枪冷箭,依然不时夺走士兵的生命。
明军基本控制了外城绝大部分区域,将内城团团围住。但代价是惨重的。初步统计,仅东门破城和随后的巷战,明军伤亡就超过两千人,其中阵亡近千。
尸体被集中搬运到城外临时挖掘的大坑,准备统一焚烧或掩埋。伤兵营里人满为患,林秀儿和所有医者忙得脚不沾地,止血、包扎、剜出箭头、处理伤口……血腥味和草药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王靖远巡视着各营,安抚将士,检查布防。他脸上看不出喜怒,但紧抿的嘴唇和眼中的血丝,显露出他内心的沉重。
夜渐渐深了。内城方向一片寂静,但那种寂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王靖远回到临时设在原沈阳东门守备衙门的中军行辕。他刚卸下甲胄,准备稍事休息,石锁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
“将军,有内城消息。”石锁低声道,递上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王靖远展开,上面是歪歪扭扭的汉字,显然是仓促写成:“粮草尚足,可支半月。兵约八千,精锐半数。汗在宫中,诸贝勒皆在。东门、北门防御最厚,南门次之,西门或有隙。亥时三刻,南粮仓火起为号。”
纸条没有落款,但王靖远知道,这是城内那些心怀故国的汉人,冒着灭族风险送出的情报。
他盯着纸条,沉吟良久。
“八千守军,粮草半月……”王靖远低声自语,“皇太极这是要死守到底了。”
“将军,西门‘或有隙’,是否可信?”石锁问。
“宁可信其有。”王靖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也不能全信。或许是真有破绽,或许是另一个陷阱。”他站起身,走到粗糙的沈阳内城草图前,“明日拂晓,继续强攻,主攻方向仍为东门、北门,施加最大压力。但暗中,让赵大锤挑选五百最精锐、最擅长攀爬偷袭的弟兄,由你亲自带领,秘密运动至西门附近潜伏。若西门守军确实被调动出现空虚,或城内真有内应制造混乱……你见机行事。”
“是!”石锁领命。
“另外,”王靖远叫住他,“找到送信的人,保护好。他们以后还有大用。”
石锁点头,身影再次融入黑暗。
王靖远独自站在地图前,看着被圈起来的内城。火光在他脸上跳跃,映出一片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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