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朔风尚未吹进宫墙,雷啸天的怒吼已震落了琉璃瓦上的霜花。五千狼骑踏碎朱雀大街青石板的轰鸣,自北向南席卷而来,甲胄碰撞声里裹挟着狼群狩猎时的原始暴戾——那是独属于北境王的铁血宣告,整座皇城都在这股蛮荒之力下微微颤抖。
凌苍立于紫宸殿丹陛之上,玄色龙袍被穿堂风掀起沉重的褶皱。他望着宫门外翻涌的玄甲洪流,狼系猛将标志性的玄铁头盔在朝阳下泛着冷光,枪尖斜指天穹的阵列如同一柄即将刺破皇城心脏的狼牙棒。
昨夜太子寝殿的血迹尚未干涸,雷啸天的狼嗥已撕裂了朝堂的虚伪平静。陛下!雷啸天的咆哮震得铜鹤香炉嗡嗡作响,玄铁长槊重重顿地,激起三指深的裂痕,太子殿下身中巫蛊,东宫侍卫尸横遍野!北境二十万将士请命——清君侧,诛妖后!狼骑同时高举长兵,甲叶相击声汇成惊涛骇浪:清君侧!护太子!凌苍的指尖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狮系帝王的冷静审视穿透层层人墙。
雷啸天赤红的瞳孔里跳动着草原狼王特有的野性火焰,那是目睹幼崽受袭时才会显露的护崽凶光。这位北境王从不涉足后宫纷争,此刻却用最直接的方式将利刃架在了帝王的脖颈上——五千狼骑,是他镇守北境十五年攒下的血本,是蛮族部落对雷啸天绝对忠诚的证明。
北境王这是要学汉初周勃?墨尘轻摇折扇自殿侧走出,狐系谋士的桃花眼弯出狡黠弧度,象牙白的玉骨折扇轻点掌心,带着狼骑逼宫,就不怕落得个亚夫饿死的下场?他话音刚落,便被雷啸天投来的凶狠目光逼退半步——那眼神分明在说,若太子有事,今日便是玉石俱焚。凌苍缓缓走下丹陛,龙靴踏过冰凉的金砖。
他记得三年前雷啸天单骑闯阵救他于死地时,这位狼系猛将的肩头插着三支羽箭,却仍能将断裂的枪柄砸进敌将颅骨。此刻那双曾徒手撕裂黑熊的大手正死死攥着腰间玉佩,指节泛白处渗出的血珠滴落在北境永固的篆刻纹路上。
狼王想要朕如何处置?凌苍的声音平静得像结冻的湖面,狮系帝王的威压在话语间悄然凝聚。他能嗅到雷啸天甲胄上未散尽的血腥气,那是北境战场特有的铁锈味,混杂着草原狼群的臊烈——这是一匹被触怒的头狼,正用最原始的方式向他的君王发出警告。
雷啸天猛地单膝跪地,玄铁头盔重重磕在金砖上:臣请陛下——废后!五千狼骑同时单膝触地的轰鸣,让整座紫宸殿都在颤抖。
甲叶碰撞声中,雷啸天扯开衣襟露出狰狞的狼头刺身,那是北境蛮族以血为誓的最高仪式:太子若有三长两短,臣便率北境十万狼骑,踏平南国!他抬起头时,眼角因过度愤怒而迸裂的血丝蜿蜒而下,在古铜色的脸颊上划出两道血泪般的痕迹。凌苍的指尖抚过腰间佩剑的鲨鱼皮剑鞘。
昨夜凌霜呈上来的《牵机秘录》还摊在御案上,凤清羽娟秀的笔迹在子母蛊条目旁写着可制顽劣的批注。他想起太子苍白的小脸和痉挛的手指,想起苏轻烟诊脉时骤然紧缩的眉头,想起雷啸天抱着襁褓中的太子在雪地里打猎的模样——这位狼系猛将会把最肥美的狼崽肉留给太子,用粗糙的大手笨拙地摇晃摇篮,北境歌谣在他喉间滚出低沉的轰鸣。北境王可知,废后意味着与南国开战?墨尘的折扇突然停在半空,狐系谋士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他看着雷啸天脖颈上暴起的青筋,看着凌苍逐渐冷硬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这场逼宫远比预想的危险——雷啸天不是在请求,而是在用北境的十万铁骑下最后通牒。
雷啸天突然起身,玄铁长枪在掌心转出凛冽的枪花。他指向丹陛东侧的凤仪宫方向,枪尖的寒芒刺破晨光:臣的狼崽们在北境喝着雪水啃冻肉,不是为了让南国妖女在后宫用巫蛊毒害储君!狼系猛将的狂野不羁在此刻化为玉石俱焚的决绝,今日臣便将话撂在这里——日落之前,若见不到废后诏书,这五千狼骑,便替太子殿下讨个公道!凌苍望着宫门外随风猎猎作响的字大旗,想起三年前北境决战时,雷啸天率八百狼骑凿穿三万敌军大阵,玄甲浴血如地狱爬出的修罗。
那时这位狼系猛将在尸山血海中高举狼头图腾,用敌将颅骨饮酒的模样,与此刻陈兵宫门外的姿态渐渐重合——这是一匹护崽的头狼,宁肯折断獠牙,也要撕碎威胁幼崽的敌人。传朕旨意。
凌苍突然开口,龙袍的摆角在风中划出威严的弧线,凤氏清羽,惑乱宫闱,意图谋害储君,着即废黜后位,打入冷宫。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阶下噤若寒蝉的群臣,北境王雷啸天,护驾有功,赏黄金百斤,北境铁骑增饷三年。
雷啸天的喉结剧烈滚动,玄铁长枪落地。他再次单膝跪地时,额头紧紧贴着金砖,北境狼王此刻竟像只驯服的巨狼,肩膀因情绪激荡而微微颤抖。凌苍看着他后颈因常年佩戴狼头吊坠磨出的厚茧,突然想起昨夜太子昏迷中呢喃的雷叔叔,想起雷啸天每次出征前都要偷偷亲一下太子额头的笨拙模样。
墨尘的折扇啪嗒掉在地上,狐系谋士第一次失态地睁大了眼睛。他看着凌苍转身走向御座的背影,看着雷啸天率领五千狼骑有序撤离的背影,突然明白这场没有流血的逼宫,从始至终都是帝王与狼王心照不宣的默契——一个用铁血手腕震慑朝堂,一个用雷霆之势铲除隐患,而那本《牵机秘录》,不过是这场权力游戏中早已备好的棋子。
宫门外的甲胄碰撞声渐渐远去,凌苍坐回龙椅时,指尖在扶手上那道新添的裂痕处轻轻摩挲。他望向窗外北境王离去的方向,仿佛能看见五千狼骑卷着尘埃返回北境大营的背影,看见雷啸天会立刻派亲兵快马加鞭去太医院打探消息。
这位狼系猛将的狂野不羁,终究只对两种存在缴械投降——北境的风雪,和他放在心尖上的太子。紫宸殿的寂静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凌霜银甲上的寒霜尚未消融,猫系女将单膝跪地时,长枪拄地的姿态带着惯有的独立傲娇:陛下,凤氏在冷宫哭闹不止,说要见您最后一面。
凌苍的目光落在御案上那本摊开的《牵机秘录》上,凤清羽娟秀的字迹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他想起昨夜太子床幔上飘落的那片异样花瓣,想起雷啸天通红的眼眶,突然觉得这场由巫蛊引发的风波,或许才刚刚开始——而北境狼王陈兵宫阙的铁血一幕,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第一道惊雷。
告诉废后,凌苍缓缓合上双眼,龙袍的阴影在他脸上投下冷硬的轮廓,想见朕,就把藏在宫里的同党都供出来。殿外的风突然变得凛冽,卷着远处隐约传来的狼嗥,在紫宸殿的梁柱间久久回荡。凌苍知道,雷啸天并未真正离去,那五千狼骑只是撤回了狩猎位置,用狼族特有的耐心,等待着最终的猎物出现。
而他这位狮系帝王,只需静坐在棋盘前,看着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棋子,如何在狼王的咆哮声中惊慌失措地暴露行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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