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将整座皇城笼罩在压抑的死寂之中。我(凌苍)带着残部奔至宫门前时,正看见冷月心站在城楼阴影里,玄色劲装如同融入夜色的墨滴。
她手中握着那支从不离身的青铜令箭,月光在箭镞上流淌出冰冷的光泽,宛如毒蛇吐信时闪烁的獠牙。陛下。她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城下的喊杀声只是耳畔拂过的风。令箭在她指间轻巧旋转,划出半道银弧,启禀陛下,宫门已封。天眼卫三百人分守四阙,通讯网已逆向追踪至三处叛军联络点。
我踏过门槛时,正听见身后传来令人牙酸的绞索收紧声。回头望去,十几个试图攀墙的叛军被城头垂落的铁网兜住,暗金色的网丝在火把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那是冷月心特制的缚龙索,每根丝线上都淬着让内力暂时失效的软筋散。
弓箭手们如同雕塑般排列在垛口后,机械地拉弓、放箭,箭矢穿透人体的闷响被他们用咬在齿间的布巾隔绝成模糊的呜咽。
毒蝎夫人的余党?我注意到那些叛军衣领下若隐若现的蝎形刺青。冷月心侧身让开道路,袖中滑落的羊皮卷在青石地面展开,上面用朱砂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红点,皇后党羽共分五路,凤清羽亲领中路军直扑御书房时,其余四路已控制东西两市与北门。她指尖点过城南那片密集的红点,此处是叛军粮草库,属下已命人换上他们的军服。我望着她毫无波澜的眼眸,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天牢初见的情景。
那时她作为前朝余孽被铁链锁在刑架上,烙铁烫穿琵琶骨的剧痛中,她只是用这双眼睛冷冷盯着我,直到我挥手撤去所有刑具。
此刻那双眼睛里倒映着满城烽火,却比深冬寒潭还要平静三分。陛下,她突然按住我的手腕,指尖冰凉如玉石,雷将军的前锋营距此尚有三十里,需一炷香时间。城墙突然震颤起来,叛军开始用撞木冲击城门,他们想在禁军合围前突围。城楼的震颤越来越剧烈,守城士兵的甲胄碰撞声里混杂着令人心悸的裂痕声。
冷月心转身走向箭垛,玄色披风在空中划出利落的弧线,宛如黑曼巴蛇起身攻击时舒展的颈部肋骨。她接过亲卫递来的长弓,三指扣弦的刹那,整个人突然与夜色融为一体。一个字落地的瞬间,三十支火箭同时离弦。它们在空中交织成扇形火网,精准点燃了护城河外预先铺设的火油。
烈焰腾起的刹那,我看见冷月心的瞳孔里跳动着橘红色的火苗,那张素来冷漠的脸上竟浮现出近乎妖异的潮红。叛军的惨叫被爆裂声吞没,火墙如同活物般扭动着,将半个天空染成不祥的赤金色。陛下,她突然从箭壶里抽出支雕翎箭塞到我手中,请射断东南角那面叛军帅旗。
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牙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上的凤纹被火把照得狰狞可怖。我搭箭拉弓时,听见她在耳边低语:那是凤清羽的仪仗旗,射落它,可乱其军心。箭矢破空的尖啸里,我突然意识到冷月心从不带箭壶。城楼下的厮杀声突然变调。
原本悍不畏死的叛军开始溃散,那些试图从火墙缺口突围的士兵刚冲出两步,就被从暗处射出的毒针钉在原地。我看见冷月心的手指在城砖上快速敲击着,每个动作都对应着不同方位的弓箭手。
她的指甲修剪得极短,敲击时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像是在弹奏一首用死亡谱写的乐章。还有半柱香。她突然开口,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袖口在渗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手肘延伸到腕间——想必是启动机关时被齿轮划伤。但她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只是从腰间解下水囊,将烈酒直接泼在伤口上,蒸腾的白雾中,她的眼神愈发锐利如刀。
当雷啸天的狼嚎声穿透夜幕时,冷月心正亲手绞断最后一根叛军的通讯鸽腿。她将染血的信笺凑到火把前,看着字迹在火焰中蜷曲成灰烬,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如同冰雪初融时转瞬即逝的微光。
陛下,她转身行礼时,玄色衣摆上的血渍已经凝固成暗褐色,天眼卫伤亡六十八人,叛军突围部队全歼。护城河的火光在她瞳孔里明明灭灭,属下已按蛇盘战术布防,可保皇城三个时辰不失。
我望着她身后如同修罗场般的城门,突然明白为何世人都说天眼卫指挥使是条美女蛇。冷静到近乎残酷的理智,精准如毒牙的判断,还有那隐藏在冷漠外表下的致命一击——此刻的冷月心,正用最蛇系的方式,为我铺就重返权力巅峰的血色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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