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紫宸殿的丹陛之上,望着阶下那个铁塔般的身影。雷啸天的玄甲上还残留着宫变未洗的血污,狼系猛将特有的野性气息混杂着硝烟味,在肃穆的大殿中划出一道桀骜的轨迹。他单膝跪地,玄铁虎头枪斜倚在金砖地面,发出沉闷的金石之音。
臣,雷啸天,请辞北境。
三个字落地有声,像他惯用的开山斧劈开了殿内凝滞的空气。昨夜宫墙喋血的痕迹已被连夜清理,但梁柱间隐约可见的刀痕,仍在诉说着这场权力游戏的残酷。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玄玉,狮系帝王的本能让我敏锐捕捉到他话里的未尽之意——不是请求,而是决断。
北境苦寒,狼烟未歇。我刻意放缓语调,目光扫过他紧握枪杆的指节,那里因用力而泛白,将军此时离去,不怕蛮族卷土重来?
雷啸天抬起头,铜铃大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犹豫。这个在战场上能生啖敌酋血肉的猛将,此刻眸底竟翻涌着罕见的柔软:臣的八百狼骑还在北境雪原。他声音低沉如闷雷,更重要的是,部落里的孩子们该换冬衣了。
我想起三个月前微服巡查北境时的场景。零下三十度的暴风雪中,这个能徒手撕虎的汉子,正蹲在雪地里给冻得通红的孩童们系紧兽皮靴。狼系战士对族群的守护本能,在他身上化作最动人的温柔——那是比任何军令都更强大的羁绊。
墨尘的事像根毒刺扎在心头。凌霜呈上的血书在御案上泛着不祥的暗红,二字扭曲如蛇。殿内香炉里龙涎香袅袅升腾,恍惚间竟化作那老狐狸莫测的笑容。我瞥向站在东侧的墨尘党羽,他们低垂着头颅,衣袂摩擦声里藏着窃窃私语。
我突然开口,看着雷啸天眼中瞬间亮起的光芒,又补了句,但北境须留三万铁甲。
雷啸天明显松了口气,狼系战士特有的警觉让他察觉到朝堂暗流:臣愿留五千狼骑精锐。他顿了顿,虎头枪在地面顿出沉闷回响,但请陛下赐北境丹书铁券,许我族人世代安居。
殿内侍立的文官们发出细微骚动。这要求近乎僭越,相当于将北境变成国中之国。我却想起昨夜宫变最危急时,正是他率狼骑死守宫门,玄甲染血如赤袍。狼系猛将从不是池中之物,与其困在京城这镀金牢笼,不如放归草原。
来人。我扬声道,取朕的承平策
当内侍展开那卷用朱砂绘制的九域舆图时,雷啸天瞳孔骤缩。图上北境疆域被朱砂笔清晰标出,连从未载入典籍的七十二处部落聚居地都历历在目。我用玉圭点向北境冰原:自狼居胥山以北,至瀚海戈壁,许你雷氏世代统辖。
狼系将军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但朕有三个条件。我话锋一转,狮系帝王的威严在这一刻尽显,第一,北境永不称藩;第二,战时须出兵三万;第三......我刻意停顿,目光如炬盯着他,替朕看好北疆门户,别让某些人里通外国。
最后一句暗藏的锋芒让雷啸天猛地抬头。他是天生的战场猎手,立刻嗅到了其中的血腥味。狼系战士的直觉让他瞬间锁定了问题核心:陛下是说......墨相?
我没有回答,只是将早已备好的丹书铁券掷下。鎏金卷轴在空中划出金色弧线,落在雷啸天面前。铁券上世代安宁四个大字由我亲笔所书,朱红印泥还带着御书房的墨香。这是帝王的承诺,也是无形的枷锁。
雷啸天小心翼翼捧起铁券,指腹抚过冰冷的镏金纹路。他突然重重叩首,玄甲撞击地面的声响震得殿内烛火摇曳:臣斗胆进言!他声音嘶哑如困兽,墨尘此人,狐性难驯!静心湖据点血案绝非偶然,若不除之,必成心腹大患!
我沉默地看着他。狼系猛将的忠诚从来直接而炽热,不像某些人永远戴着温润的面具。昨夜宫变平息后,禁军从墨尘府邸搜出的南国密信还压在御案下,凤清羽的胭脂香仿佛还萦绕在那些泛黄的笺纸上。
朕知道了。良久,我缓缓开口。这四个字轻描淡写,却让雷啸天眼中燃起希望的火焰。他知道我的脾性——狮系帝王从不对猎物轻易许诺,但一旦锁定目标,便会雷霆出击。
三日后的长亭送别,北风卷着枯叶掠过官道。雷啸天换上了北境特有的貂裘,八百狼骑列阵如林,玄甲在朝阳下泛着冷光。我亲自将一壶烧刀子递给他,烈酒入喉的辛辣让两个铁血硬汉同时眯起眼睛。
这是今年的新酒。我看着他将酒囊抛给身后副将,北境雪夜,正好暖身。
雷啸天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掌心的老茧磨得我生疼。狼系战士的眼神锐利如鹰:陛下,墨尘就像雪原上的冰蛇,看着温顺,咬起人来见血封喉。他凑近低声道,别忘了静心湖据点的巫蛊娃娃——那手法,是南国秘术。
我心中一凛。苏轻烟前几日诊脉时,曾隐晦提醒我注意宫中蛊毒。当时只当是医女的多虑,如今想来,蛇系女子的冷静直觉或许早已看穿了什么。
放心去吧。我拍开他的手,狮系帝王的骄傲不容许过多流露情感,告诉部落的孩子们,明年开春,朕会派织工北上去教他们织棉布。
雷啸天黝黑的脸上绽开难得的笑容,像北境雪后初晴的太阳。他翻身上马,玄铁虎头枪直指苍穹:恭送陛下!八百狼骑同时单膝跪地,甲叶碰撞声汇成壮阔的浪涛。
狼王一声长啸,黑马如离弦之箭冲向前方。狼骑们紧随其后,玄甲洪流卷着尘土,在官道上拉出长长的灰线。我站在长亭高处,看着他们逐渐消失在天际,手中那枚雷啸天留下的狼牙符牌还带着人体的温度。
寒风吹起我的龙袍下摆,远处传来早朝的钟声。墨尘还在天牢,凌霜的银甲军已接管皇城防务,苏轻烟的药炉在太医院日夜不熄。这场权力棋局才刚刚开始,而雷啸天的北境,将是我最重要的一步闲棋。
转身时,袖中密信悄然滑落。冷月心刚送来的情报上,南国巫蛊师潜入京城几个字被朱砂圈出。我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看着它蜷曲成灰烬,嘴角勾起狮王捕猎前的冷笑——墨尘,你的狐狸尾巴,终于要藏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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