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灯盏在石台上投下幽蓝光晕,将冷月心垂落的睫毛映成蝶翼般的剪影。我站在珠帘外,听着她指尖划过竹简的沙沙声,如同细蛇吐信般令人心头发紧。
这位掌管密探组织的情报官,此刻正用银簪挑起一片龟甲,在烛火中仔细辨认着那些比发丝还纤细的刻痕。陛下可知,蛇蜕皮时最是脆弱,却也最接近真相。
冷月心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如碎冰相撞。她始终没有回头,玉指轻捻间,三枚银针精准刺入龟甲裂纹,凤清羽的陪葬品看似是南国巫蛊之物,实则是用上古蛇文写就的密信。我踏过满地竹简,视线落在她面前摊开的绢帛上。
那些扭曲的符号在蛇油浸泡后渐渐显形,竟与通天塔顶的星图隐隐呼应。冷月心摘下腰间青铜蛇形佩,将其投影在墙面上,无数光点顺着符号轨迹游走,最终凝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图案——九域版图之上,一条墨色巨蟒正缠绕着通天塔,七寸之处赫然标注着十年前的日期。
十年前...我按住剑柄,指节泛白。那时我刚平定西戎叛乱,墨尘作为参军在军帐中为我包扎箭伤,他颤抖的指尖还沾着草药汁液。原来从那时起,狐系谋士就已在我眼皮底下,与域外天魔缔结了盟约。
冷月心突然翻转龟甲,背面朱砂绘制的星轨图在幽蓝火光中扭曲蠕动。她用银簪点向中洲方位,那里的刻痕比别处更深,边缘泛着暗红色的污迹——与夜无影带回的染血黑子如出一辙。巫蛊案是引子,用皇室血脉污染龙脉;星轨异动是钥匙,松动通天塔封印;凤清羽这颗棋子...她顿了顿,声音里第一次出现细微波动,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用南国秘术打开天魔通道。
石桌上的青铜蛇佩突然发出刺耳嗡鸣,投影在墙上的星图剧烈旋转。我看见代表墨尘府邸的光点与天魔祭坛连成直线,而后宫凤仪宫的位置,正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那些被忽略的细节突然串联成毒蛇:去年上元节墨尘献上的观星仪、三个月前突然暴毙的钦天监监正、甚至凤清羽入宫时携带的那盆永不凋谢的锁魂兰...他每一步都计算精准。冷月心终于转过身,面具下的双眸平静无波,唯有指尖微微颤抖泄露心绪,用十年时间编织天罗地网,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贪恋权位的谋士。
她递来一片用蛇毒处理过的丝帛,墨尘那熟悉的字迹在毒液侵蚀下渐渐显形,这是从凤清羽发髻中取出的密信,用蛇胆调制的墨水书写,唯有蛇系血脉能解。绢帛上二字刺痛我的眼。
原来狐系谋士想要的从不是丞相之位,而是操控九域命脉的星辰之力。我想起墨尘总爱在沙盘前说天道如棋,那时以为是谋士狂傲,如今才明白他早已将自己视作执棋之人。冷月心。我将密信捏在掌心,青铜面具下的呼吸逐渐粗重,传我命令,让雷啸天即刻封锁通天塔,凌霜率禁军接管钦天监。
蛇系情报官屈膝领命时,我突然补充道,告诉夜无影,让他盯紧塔顶囚室。我要亲眼看着,这条潜伏十年的毒蛇,是如何被斩断七寸的。冷月心退下后,我独自站在空旷的密室中。青铜灯盏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墙上扭曲的星图重叠成狰狞的兽形。十年旧情在掌心密信的余温中逐渐冷却,狮系帝王的血脉开始沸腾——墨尘啊墨尘,你算尽天下,却忘了蛇系最擅长的不是布局,而是在猎物自以为得手时,给予致命一击。
窗外传来初更梆子声,我握紧那片染血的龟甲。明日午时的刑场,将是这场蛇狐博弈的终局。而此刻冷月心的密探们,正像无数条潜伏的毒蛇,悄然游向京城各个角落,织就一张比墨尘的星罗棋阵,更加严密的天网。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暴风中文(m.baofengzw.com)九域雄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