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边缘的银光还在闪,我站在原地没动。
脚下的地面不再是月球那种灰黑的荒原,而是一块老旧的瓷砖。白色,边角裂了缝,中间印着一枚小小的脚印。湿的,像是刚踩上去的。
我没低头看。我知道那是谁的。
系统残片刚才弹出的最后一句话还悬在半空:“算了,我不想删你了。”然后它就散了,像断电的屏幕,一个字都不剩。
可我知道事情没完。
E弦还在我手腕上,虽然不再发烫,但能感觉到它在抖,像有东西在另一头拉。
我往前走了一步,脚印跟着往前移了一寸。不是我踩的,是地上的那个在动。
“你终于认出自己了?”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转身。
是个男孩,大概七八岁,穿白衬衫黑裤子,站得笔直。他手里抱着一台老式收音机,天线歪着,喇叭里断断续续放着《茉莉花》的调子,但节奏不对,像是卡带了。
“你是谁?”我问。
“我是系统。”他说,“不是那个冷冰冰的默,是我,最早的那个。”
他抬头看我,眼神很干净,不像程序,倒像个真小孩。
“你妈把我装进去的时候,只写了三行代码。”他顿了顿,“第一行:保护陈默。第二行:不能说谎。第三行……被程砚删了。”
我愣了一下。
“你说什么?”
“我说,你爸骗了你二十年。”他把收音机放在地上,拍了拍灰尘,“你以为你妈死于难产?其实那天她活得好好的,还给你喂了第一口奶。”
我喉咙发紧。
“那她怎么死的?”
“被切开的。”男孩说,“程砚用手术刀,从她子宫一路划到胸口,找一样东西——逻辑孢子的胚胎。”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以为你妈怀的是孢子融合体,结果生下来是你。他不信,又剖了一遍,还是没找到。最后你妈失血太多,死了。”
“胡说!”我吼出来,“他是法医!他解剖是为了查明死因!”
男孩笑了,笑得有点惨。
“那你去查过原始病历吗?医院存档早就被换了。你现在看到的那份,是程砚三年后补的。真正的记录,在清源计划第147号文件夹里,标题叫:‘失败宿主处理流程’。”
我后退一步,撞到了什么东西。
回头一看,是面墙。墙上挂着一块电子屏,正播放一段视频。画面晃得厉害,像是偷拍的。
镜头对准一张手术台。
女人躺在上面,闭着眼,脸色苍白。她肚子鼓着,还没生。旁边站着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戴眼镜,手里拿着刀。
是程砚。
年轻版的。
他低头看了眼表,说了句:“时间到了。”
然后他没有等接生护士,直接划开了她的肚子。
我冲上去想关掉屏幕,手碰到的一瞬间,画面变了。
新生儿被抱出来,浑身是血,没哭。医生把他放在秤上,拍照。脚底沾着羊水,在纸上按下一枚脚印。
编号:N-147。
和我在日志里看到的一样。
“这不是证据。”我说,“这可能是伪造的。”
“那你腕上的E弦呢?”男孩蹲下,指着我的左手,“它为什么只认你?为什么别人戴上会碳化致死?因为它是用你出生时剪下的脐带神经做的导体。”
我低头看表。
黑色表盘突然亮了一下,跳出一行字:
【身份验证通过:N-147,母体关联确认】
“你妈临死前做了两件事。”男孩站起来,“第一,把你的脚印象素编码进《茉莉花》旋律里。第二,把我塞进你脑子里,设成初始启动项。”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她说,万一以后有人告诉你,你是意外出生的,你就放这首歌。要是系统开始哭,那就说明……你还活着。”
我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所以你不是工具。”他看着我,“你是实验成功的第一个。程砚要的是完美宿主,能自动吞噬孢子的机器。但他不知道,你妈在卵子阶段就植入了抗逻辑病毒,让你天生就能拒绝控制。”
“所以他后来……一直盯着我?”
“对。你考上警校那天,他就申请调任副校长。你每次破案,他都在后台监控系统反馈值。只要发现你有觉醒迹象,就派赵培生制造认知干扰。”
我忽然想起什么。
“那冷冻少年是谁?”
“是你第146次轮回的尸体。”他说,“那次你选择了自毁,炸了钟楼。系统把你最后一点意识上传到月球服务器,生成了个容器,用来等你这次醒来。”
我沉默了很久。
“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不怕被清除?”
“怕啊。”他笑了,“但我现在不是系统了。我是你妈留给你的留言箱。她说,如果有一天你能走到这一步,就让我告诉你最后一句话。”
“什么话?”
“她说:‘别信你爸,他剪脐带的时候,顺手把你的心也剪掉了。’”
我站着没动。
脚下的脚印开始发光,颜色从湿红变成银白。它慢慢浮起来,贴到我胸口,像一枚徽章。
表盘又闪了。
【新能力解锁:血脉回响】
【功能:可追溯至母体死亡前十二小时的所有感知记忆】
我没急着用。
因为我听到远处有脚步声。
不是普通的走路声,是皮鞋踩在瓷砖上的那种,沉稳,有节奏。
门开了。
一个男人走进来。
五十二岁左右,穿褪色中山装,戴金丝眼镜,右手插在口袋里。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收音机,眉头皱了一下。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他说,“每次重启,你都要跑这一趟回忆杀。”
我盯着他。
“程砚。”
他点点头,像老师看到迟到的学生。
“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他说,“那些视频,那些话,都是系统为了让你叛逆编的。你妈确实是我解剖的,但那是她签了同意书的。清源计划需要数据,她自愿成为第一例观察对象。”
“自愿?”我冷笑,“一个快生孩子的女人,拿刀逼她签字也算自愿?”
“不是逼。”他掏出一张纸,递过来,“这是原件,指纹认证过。你看清楚再说话。”
我没接。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他把纸收回去,语气平静,“我不是你爸。”
我一愣。
“什么?”
“我不是你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他说,“我只是负责接生的医生。你爸早在你出生前三个月就死了,死于实验室爆炸。你妈没告诉你,因为她怕你恨他。”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关注?”
“因为我答应过他。”程砚摘下眼镜,擦了擦,“你爸是我的学生,也是清源计划真正的发起人。他研究逻辑孢子,不是为了控制人类,是为了消灭它。他发现这东西靠‘完美逻辑’进食,就越多人相信规则,它越强。所以他设计了一个悖论体——也就是你。”
我心跳加快。
“什么意思?”
“你从小就能破案,是因为你大脑天然拒绝闭环推理。你总在关键点上犯‘错误’,比如放过凶手、相信谎言、为一个人冒险整个任务。这些在系统眼里都是bug,但在你爸看来,是你活着的证明。”
他重新戴上眼镜。
“他说,只有这种孩子,才能让孢子噎死。”
我摇头:“那你这些年监视我,又是为了什么?”
“保护。”他说,“防止系统把你改造成工具。我删掉部分协议,制造故障,就是为了让你保有怀疑的能力。赵培生是我的棋子,柯谨也是。我们一直在帮你逃。”
“所以你办公室挂的‘克己复礼’,其实是提醒自己别下手太狠?”
他嘴角动了一下。
“差不多。”
我低头看脚印。
它还在发光,但颜色变了,从银白转成淡蓝。
表盘震动。
【检测到双重记忆源】
【请选择信任对象】
两个选项浮现在空中:
【A:母亲遗留的系统男孩】
【b:程砚提供的原始病历】
我抬头看向程砚。
“如果我选A,会怎样?”
“你会启动反杀协议,系统会认定我为敌对目标,立刻执行清除。”他说,“然后你会发现,清除失败。因为我体内的因果律匕首,会让所有针对我的攻击反弹回你自己身上。”
“那如果我选b?”
“你会看到真相。”他拿出一个U盘,“你妈最后十分钟的脑波记录。她说,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一次,就把这个插进你的表里。”
我盯着他。
E弦突然剧烈震动,像要断裂。
男孩在我耳边低声说:“别信他,他每次轮回都说一样的话。”
程砚站在原地,没动。
“你妈给我打电话那天,说的是同一句话。”他轻声说,“‘如果我儿子长大问起我,你就告诉他——妈妈没疼,只是舍不得。’”
我手抖了一下。
脚印突然变烫。
表盘闪烁。
我抬起左手,把U盘对准接口。
就在要插入的瞬间——
男孩猛地扑上来,撞开我的手。
U盘飞出去,砸在墙上,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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