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元明清更新5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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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三章 :海纳百川的胸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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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开元序幕

第三节:海纳百川的胸襟

开元七年的长安城,像一块被阳光晒暖的碧玉,温润而透亮。西市的胡商越来越多,波斯的地毯铺在酒肆的地板上,大食的香料在药铺里散发着异香,甚至连宫墙之外的坊巷里,都能听见突厥孩童用生硬的汉语唱着童谣。李隆基站在大明宫的紫宸殿上,看着鸿胪寺递上来的各国朝贡名单,忽然对身边的姚崇说:“朕要让长安,成为天下人的长安。”

这话并非空谈。自登基以来,他便下旨放宽了西域通商的限制,取消了 “胡商不得在长安置产” 的旧规,甚至在西市划出专门的 “蕃坊”,让胡人可以按照自己的习俗生活。有大臣忧心忡忡地进言:“胡人杂居,恐生事端,不如加以限制。” 李隆基却指着殿外的石榴树笑道:“你看这石榴,本是西域之物,如今在长安开得比西域还艳。万物相通,何分彼此?”

最先感受到变化的,是西市的胡商。粟特人康拂毗延陀在长安做了十年生意,往年每次进货都要向市舶司行贿,否则通关文书能拖到货物发霉。这年春天,他带着驼队刚到潼关,就见关吏笑脸相迎,递上一份印着朱红印章的 “快速通关文牒”,上面写着 “凡持此牒的胡商,三日之内办结通关手续”。康拂毗延陀摸着文牒上的墨迹,激动得用粟特语连说三遍 “天可汗(对大唐皇帝的尊称)万岁”。

他在西市的商铺隔壁,新租了一间院子,打算把妻儿从撒马尔罕接来。“以前总觉得是过客,” 他对相熟的汉商王元宝说,“现在陛下让我们安家,这长安,就是我的第二故乡了。” 王元宝笑着给他端来一碗胡麻羹:“往后就是邻居了,我家小子正愁没人教他说胡语呢。”

胡商的融入,不仅带来了异域的商品,更催生了新的风尚。长安的酒肆里,胡姬的旋舞成了招牌,汉家公子与突厥贵族举杯共饮,醉后一起唱着《秦王破阵乐》;东市的裁缝铺里,汉人的宽袍与胡人的窄袖被巧妙地缝合在一起,年轻女子穿着这样的 “混纺” 衣裙走过朱雀大街,引来阵阵赞叹。

李隆基对此乐见其成。他甚至在宫廷里举办 “胡汉宴”,让宫女学着跳胡旋舞,让御膳房做胡饼、烤羊肉。有一次,吐蕃使者来访,他特意让人演奏了吐蕃的《凉州词》,使者感动得当场落泪:“陛下竟记得我邦乐曲,吐蕃愿与大唐永结同好。”

这种开放的胸襟,也体现在对人才的吸纳上。契丹人李光弼武艺高强,被幽州节度使张守珪推荐给朝廷,李隆基亲自召见,见他不仅弓马娴熟,还通兵法,当即任命为禁军将领。有人反对:“异族之人,岂能掌禁军?” 李隆基反问:“若他忠心报国,与汉人何异?若汉人有异心,难道就可信吗?” 李光弼得知后,在军营里立誓:“此生必为大唐效死,绝不辜负陛下信任。”

更令人瞩目的,是对前朝罪臣之后的任用。武则天时期酷吏来俊臣的孙子来瑱,虽出身不好,却颇有将才。地方官不敢推荐,他便自己跑到长安,在朱雀大街上拦住李隆基的车驾,献上《平边策》。侍卫要将他拿下,李隆基却让他把策论念出来,听到 “以夷制夷,分而治之” 的策略时,当即拍板:“朕用的是你的才,不是你的祖宗。” 任命他为陇右道兵马使。

来瑱到任后,果然不负所望。他利用吐蕃与吐谷浑的矛盾,联合吐谷浑夹击吐蕃,收回了被占领多年的河西九曲之地。捷报传到长安时,李隆基正在看史官新修的《西域志》,书上记载着西域各国的风土人情,其中有句话写道:“大唐之盛,不仅在兵甲之强,更在胸襟之广,故万国来朝,心悦诚服。” 他提笔在这句话旁批注:“此言得之。”

开放的政策,让丝绸之路重新焕发生机。从长安到西域的商道上,驼队连绵数十里,不仅有丝绸、瓷器,还有中原的茶叶、纸张和农具;从西域运来的,也不仅是珠宝、香料,还有苜蓿、葡萄和良马。在龟兹的集市上,汉人商人用茶叶换突厥的马匹,波斯商人用银币买大唐的纸张,语言不通便用手势比划,交易完成后相视一笑,仿佛相识多年的老友。

这年冬天,长安下了场大雪。康拂毗延陀的儿子康玉在义学里读书,回来后兴奋地对父亲说:“先生今天教了‘有容乃大’四个字,说这是陛下最喜欢的话。” 康拂毗延陀摸着儿子的头,看着窗外飘雪的长安城,忽然明白了 —— 这座城市之所以能吸引天下人,不是因为它的城墙有多高,而是因为它的门,始终向愿意友好往来的人敞开着。

李隆基站在含元殿的丹陛上,望着雪中的长安城。远处的西市依旧灯火通明,胡商与汉人的笑声混在一起,顺着风雪飘进皇宫。他想起年初日本遣唐使带来的国书,上面写着 “愿师法大唐,求共存之道”。他当时回复:“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此刻想来,这或许就是开元的另一种模样 —— 不仅要让百姓安居乐业,还要让天下人知道,大唐不仅有盛世的繁华,更有容纳百川的胸襟。

雪越下越大,却盖不住长安的暖意。这座在历史长河中闪耀的都城,正以它独有的包容,书写着属于开元的,更广阔的篇章。

第十八章:市井里的万国风

长安西市的清晨,是被胡商的吆喝声叫醒的。

粟特人阿罗憾掀开帐篷的帘子,冷冽的空气里混着烤胡饼的麦香和安息香的甜腻。他拍了拍身上的羊毛披风,朝着不远处的馕坑走去 —— 那里是他同乡开的铺子,刚出炉的胡饼上撒着芝麻,烫得能烫掉指尖的皮。

“阿罗憾,今天的香料又被订光了!” 铺主举着个铜秤朝他喊,秤盘里堆着红得发亮的胡椒,“波斯来的新货,比上次的更辣!”

阿罗憾笑着点头,转身走向对面的绸缎铺。铺子里,汉人掌柜正拿着一匹撒着金线的波斯锦,跟突厥贵族的侍女讨价还价。“这料子在长安也就我家有,” 掌柜拍着胸脯,“去年公主大婚,穿的就是这个花样!” 侍女被说动,掏出银铤拍在柜台上:“要十匹,送我家郡主做嫁衣裳。”

穿过挂满胡服的巷子,就能听见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铁匠铺里,高句丽铁匠正抡着锤子,给吐蕃商人打一把弯刀。火星溅在他黧黑的脸上,他却咧嘴笑:“放心,这钢火,砍断突厥人的马刀都不卷刃!” 吐蕃商人蹲在旁边,用生硬的汉语说:“再…… 再加个鹰首刀柄。”

日头爬到头顶时,西市的人流像涨潮的水。穿圆领袍的汉人书生,跟戴尖顶帽的回鹘贵族挤在一起看杂耍;波斯舞姬在搭起的高台上旋舞,裙摆转出绯红的花,围观的人群里,有拍手叫好的新罗留学生,有举着糖葫芦的日本僧人,还有啃着胡饼的南诏土司儿子。

“快看!是教坊司的乐师来了!” 有人喊了一声。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十几个乐师扛着乐器走过来。领头的是个龟兹人,手里抱着五弦琵琶,指尖一挑,一串清脆的音符就跳了出来;后面跟着吹筚篥的疏勒人,敲羯鼓的于阗人,还有个汉人女子,抱着阮咸,笑盈盈地跟着节奏晃头。他们要去大慈恩寺的法会,据说今天有各国僧人讲经,得用百戏凑个热闹。

阿罗憾混在人群里跟着走,忽然被个穿绿袍的小吏拦住。“阿罗憾,” 小吏递给他一张纸,“市舶司新订的规矩,胡商进货不用再跑三个衙门了,这张‘通牒’一证通用。”

阿罗憾接过纸,上面盖着鲜红的官印,还有行小字:“诸蕃商客,一视同仁”。他忽然想起十年前刚到长安时,光是办通关手续就花了半个月,还被小吏讹了两匹绸缎。如今,连街角扫街的老卒见了他,都会笑着问 “今天的香料好卖不”。

法会的钟声在远处响起时,阿罗憾正站在一家酒肆门口。酒肆的幡旗上写着 “胡姬酒肆”,三个汉字旁边画着个跳胡旋舞的女子。他掀帘进去,刚坐下,就见邻桌坐着个穿紫袍的汉人官员,正跟个大食商人碰杯。

“听说了吗?朝廷在西域新开了三个互市点,” 官员喝了口葡萄酒,“往后你们的驼队,不用绕路就能到长安了。”

大食商人笑得胡子都翘起来:“那我要把椰枣卖到长安的每个坊巷!”

阿罗憾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这长安的风,真是奇怪。它能把波斯的香料、突厥的马、高句丽的铁、南诏的茶,都揉在一起,却不显得乱。就像酒肆里的胡旋舞和《秦王破阵乐》,明明不一样,凑在一起却格外好听。

傍晚收摊时,他往帐篷里搬香料,撞见个汉人家的小姑娘,正踮着脚看他铺子里的琉璃瓶。“想要?” 阿罗憾笑着拿起个最小的,“送你。”

小姑娘摇摇头,从兜里掏出颗糖:“我用这个跟你换!我娘说,这是岭南来的荔枝糖,可甜了。”

阿罗憾接过糖,剥开纸尝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从舌尖漫到心里。他忽然明白,长安的包容,从来不是官府贴在墙上的条文,而是胡商的香料混着汉人的糖,是突厥的弯刀刻着中原的花纹,是每个擦肩而过的人,都愿意笑着递出自己手里的那份甜。

夜色漫上来时,西市的灯笼一盏盏亮了。胡商的帐篷里飘出烤羊肉的香,汉人铺子的窗户里透出缝衣针的光,乐师们的乐器声顺着晚风飘远,惊飞了檐角的鸽子。阿罗憾靠在帐篷门口,看着这一片热闹,忽然想给远在撒马尔罕的家人写封信 —— 告诉他们,长安的冬天,比家乡还暖。

夜色渐深,西市的喧嚣渐渐沉淀,只剩几处酒肆还亮着暖黄的灯。阿罗憾正清点着今日的账目,帐帘被轻轻掀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 是白天在绸缎铺见过的突厥贵族侍女,手里捧着个锦盒。

“阿罗憾先生,” 她将锦盒放在桌上,轻声道,“郡主说,今日的波斯锦很合心意,这是谢礼。” 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块雪狐皮,毛色莹白如雪。

阿罗憾连忙摆手:“郡主已付过银铤,这太贵重了。”

侍女却笑了,带着突厥人特有的爽朗:“在我们草原,送谢礼是心意,不收就是看不起人。”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铺子里的香料,“对了,下次来货带些安息茴香,郡主说用它炖羊肉最香。”

送走侍女,阿罗憾捧着雪狐皮,忽然觉得这毛皮下的暖意,比炭火还实在。他想起刚到长安时,总怕汉人排挤,连说话都小心翼翼,如今却能和突厥贵族的侍女坦然说笑,连交易都带着几分人情味儿。

隔壁酒肆传来琵琶声,是那龟兹乐师在弹《春江花月夜》,调子婉转,却混着几分胡乐的苍凉。阿罗憾听着,忽然想喝酒。他锁了铺子,往 “胡姬酒肆” 走去,刚掀帘就被熟悉的笑声拉住 —— 是白天碰杯的大食商人,正搂着个汉家女子划拳,桌上摆着葡萄酒和长安的桂花糕。

“阿罗憾!快来!” 大食商人招手,“这姑娘说,要教我包粽子,说过几日有个叫‘端午’的节。”

汉家女子红着脸笑,给阿罗憾倒了杯酒:“先生也尝尝,这是我阿娘酿的桑葚酒。”

酒液入喉,带着果香和微醺的暖。阿罗憾看着眼前的景象:大食商人笨拙地学习粽叶,龟兹乐师的琵琶换了个欢快的调子,酒肆老板 —— 一个梳着双髻的汉家姑娘,正用胡语跟突厥酒客讨价还价。

窗外,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将不同肤色的影子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胡商,谁是汉人。阿罗憾忽然懂了,长安的暖,从来不是某个人、某个族群的暖,而是这千百种不同的暖,融在一起,便成了能焐热寒夜的火。

他举起酒杯,对着满室喧嚣笑道:“干了这杯!明天,咱们的驼队还要往敦煌去呢!”

“干!” 不同口音的音答撞在一起,像一串清脆的铃,摇亮了西市的夜。

天刚蒙蒙亮,阿罗憾的驼队就已整装待发。晨光里,十几峰骆驼卧在地上,嚼着苜蓿,背上的香料包捆得紧实,露出的一角隐约能看见安息茴香的褐色颗粒。几个年轻的驼夫正用汉话和突厥语混着交代路程 —— 他们中,有粟特人、汉人,还有两个从吐蕃来的少年,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

“前面山坳里多狼,” 阿罗憾拍了拍最壮的那峰骆驼的脖子,用汉话叮嘱,“夜里扎营时,汉文文书带在身上,遇到巡逻的唐军,亮出来就安全。” 他从怀里掏出几张叠好的纸,分发给驼夫,“这是新办的‘通夷证’,比去年的铜符方便,沿途关卡都认。”

吐蕃少年接过文书,学着汉人模样拱手:“谢阿罗憾大哥。” 他汉语说得生涩,却透着认真,指尖小心地摸着纸上的官印,那红泥印记在晨光里像朵绽开的花。

驼队出发时,西市的早市刚热闹起来。卖胡饼的老汉塞给阿罗憾两个热饼:“路上垫肚子,新烤的,夹了羊肉末。” 绸缎铺的掌柜站在门口挥手:“到了敦煌,帮我问问那边的蚕种价格,记得带些新出的艾德莱斯绸样!”

阿罗憾笑着应下,勒住缰绳让驼队慢些走。路过驿站时,看见几个唐军正在给马匹钉掌,为首的校尉笑着打招呼:“阿罗憾,这次要走多久?回来给我带两斤波斯胡椒,我婆娘说炖肉少了它不香。”

“最多半月!” 阿罗憾扬声应道,“到了敦煌就给你寄!”

驼队缓缓走出长安城门,晨雾在驼铃声中散开。阿罗憾回头望了一眼,城楼的轮廓在晨光里愈发清晰,城墙上的唐军士兵朝他们挥手,甲胄反射着金光。他忽然想起刚到长安那年,城门校尉看他的眼神像防贼,如今却能笑着讨胡椒。

“阿罗憾大哥,” 吐蕃少年指着远处的官道,“那是不是商队?”

阿罗憾眯眼望去,只见烟尘里露出一面旗帜,上面绣着 “大唐西域商队” 的字样。他笑了,催了催骆驼迎上去 —— 说不定,能搭个伴走一段,路上还能换着讲故事呢。

驼铃叮当,混着不同语言的笑声,沿着官道向西方蔓延。风里,仿佛还带着长安胡饼的香,和那杯桑葚酒的甜。

两支护队在官道上相遇,扬起的烟尘里,“大唐西域商队” 的旗帜下,走出个络腮胡的汉人领队,见了阿罗憾便大笑着张开双臂:“可算追上你了!我家东家让捎的蜀锦,你先带两匹去敦煌试试水,卖得好咱下次多备些!”

阿罗憾翻身下马,接过沉甸甸的锦盒。蜀锦的光泽透过锦盒缝隙漏出来,像揉碎的朝霞。“张大哥,你这速度比去年快了三天,” 他笑着拍对方胳膊,“莫不是换了新驼队?”

“可不是!” 张领队指着身后几峰神骏的骆驼,“朝廷给西域商队配了新种驼,耐力比普通骆驼强一倍,还温顺!” 他凑近些,压低声音,“听说了吗?伊州那边新开了互市,往后不用绕路走回鹘地盘了,能省十天路程!”

阿罗憾眼睛一亮:“真的?那我得赶紧把这消息告诉撒马尔罕的同乡,让他们多备些货!”

吐蕃少年们好奇地围着汉商驼队,看着汉人伙计给骆驼喂特制的豆饼 —— 那豆饼里混着盐和芝麻,引得他们的骆驼也伸长脖子嘶鸣。张领队见状,大方地递过一袋:“给,试试!这是军马场的配方,喂了能长力气。”

两个少年手忙脚乱地接过来,学着汉人模样掰碎了喂骆驼,看着自家驼峰慢慢挺直,笑得露出两排白牙。

正午在山坳里歇脚时,两伙人凑在一起生火。汉商的锅里炖着羊肉萝卜,阿罗憾的伙计则架起篝火烤馕,撒上安息茴香。张领队咬了口烤馕,眯眼叹道:“这味儿绝了!比长安西市的还香,回头教我伙计两手?”

“容易!” 阿罗憾让伙计递过一袋茴香,“秘方就是这料,得用皮囊封好防潮,不然味儿就散了。” 他指着远处的雪山,“过了那道山口,就到敦煌了。那里的节度使新修了粮仓,咱们的货能存那儿,不用怕雨季受潮。”

张领队往火堆里添了块柴:“朝廷办事越来越利落了。前几年我去敦煌,仓库漏雨,眼睁睁看着两匹蜀锦发霉。现在好了,石节度使说要建个能存十年货的大仓!”

火苗舔着锅底,羊肉的香气混着烤馕的麦香飘向远处。阿罗憾望着雪山下蜿蜒的官道,忽然觉得,这路好像越走越宽了 —— 宽到能容下汉人的锦、胡人的香,容下不同的语言在火堆边混着笑,容下骆驼的嘶鸣和少年的打闹,一起朝着日落的方向蔓延。

当最后一缕阳光掠过雪山尖时,两支护队重新上路。驼铃声交织着,像一首唱不完的歌。

暮色降临时,驼队抵达敦煌城外的驿站。石节度使派来的人早已等候在那里,牵着马引路:“阿罗憾先生,张领队,仓库都备好了,防潮的毡布铺了三层,还有新打制的货架。”

驿站的院子里热闹非凡,几个粟特商人正围着个汉人账房先生核对账目,手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墙角,吐蕃来的货郎用酥油换了汉人的茶叶,正蹲在地上用树枝比划着讨价还价;更远处,唐军士兵和回鹘护卫坐在一起烤火,分享着各自的干粮 —— 唐军的麦饼和回鹘的奶疙瘩混在一个陶盘里,倒也融洽。

阿罗憾和张领队跟着进了仓库,只见蜀锦被整齐地挂在木架上,阳光透过天窗洒下来,让锦缎上的孔雀纹像活过来一般。“这仓库比去年大了一倍,” 张领队摸着墙壁,“连梁柱都包了铜皮,防蛀虫,朝廷这次可下了本钱。”

石节度使的副官笑着解释:“陛下有旨,‘商路通,则西域宁’,仓库修得结实,才能让你们安心做买卖。” 他指着墙角的几口大缸,“那是新酿的葡萄酿,石节度使说请二位尝尝,算接风。”

夜里,驿站的院子里摆起长桌,敦煌的商户们都来凑趣。汉人厨子做的红烧羊肉,胡商烤的孜然羊排,还有吐蕃的酸奶疙瘩,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阿罗憾端着葡萄酿,看着张领队正跟个突厥商人比划着要订十匹蜀锦,忽然觉得,这敦煌的夜,比长安的暖。

“听说了吗?” 邻桌的粟特商人压低声音,“朝廷要在龟兹开官学,教汉话和算学,咱们的孩子也能去念书了!”

阿罗憾心里一动,看向身边的吐蕃少年 —— 他们白天还在为学写 “敦煌” 二字犯愁,若是真能进官学,将来或许能读得懂那些复杂的商契。他举起酒杯,对着张领队笑道:“来,敬这越来越好的日子!”

“敬日子!” 张领队与他碰杯,酒液溅出几滴,落在满桌的佳肴上,像撒了把碎星子。

窗外,月光漫过敦煌的城墙,将驼队的影子拉得很长,与远处戍边士兵的剪影叠在一起,分不清哪是商队,哪是军帐。只有风里的酒香和笑声,在沙漠的夜里,酿出几分醉人的甜。

次日清晨,阿罗憾带着吐蕃少年去了敦煌的官学选址地。几个工匠正忙着夯土筑基,汉人的监工用胡语比划着指挥,吐蕃工匠则扛着石料往来穿梭,额头上的汗珠坠在尘土里,砸出小小的坑。

“这里要建三间教室,” 监工见阿罗憾过来,笑着指画,“左边教汉话,右边教算学,中间是杂物房。石节度使说,等建好了,商队的孩子优先入学,学费全免。”

吐蕃少年怯生生地摸了摸刚立起的木柱,柱子上已经用炭笔写了个歪歪扭扭的 “学” 字。阿罗憾蹲下身,握着他的手,在地上画了个 “汉” 字:“这个字念‘汉’,咱们以后要学的,就是让不同地方的人能说同一种话,记同一种账。”

少年的指尖在沙土里反复描摹,忽然抬头问:“学会了,就能给长安的家人写家信了吗?”

“能,” 阿罗憾点头,望着远处正在卸货的商队,“不仅能写家信,还能算清每一笔账,看懂每一份商契,走到哪里都不怕被欺负。”

正说着,张领队带着个汉人先生过来,先生手里捧着捆竹简:“这是石节度使让人从长安带来的启蒙课本,我先在驿站开个临时课堂,你们要是想学,每天傍晚来听?”

吐蕃少年们眼睛亮了,扒着先生的袖子不肯放。阿罗憾看着他们围着先生问东问西,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在长安街头,对着 “西市” 的牌匾发呆的样子 —— 那时他连 “市” 字都认不全,只能靠打手势跟汉人商人交易。

傍晚的临时课堂设在驿站的空房里,先生用树枝在地上写字,阿罗憾的伙计、张领队的学徒、甚至几个唐军士兵都凑过来听。先生教写 “人” 字,说:“这字像两个人互相搀扶,咱们在西域讨生活,就该像这个字一样。”

阿罗憾看着吐蕃少年在沙地上写 “人” 字,笔画歪歪扭扭,却格外认真。窗外,张领队正和突厥商人用刚学会的汉话讨价还价,虽然磕磕绊绊,却没再像从前那样靠比划猜谜。

夜色渐浓时,课堂散了,少年们还在互相考对方认汉字。阿罗憾站在廊下,看着月光里的官学地基,忽然觉得,比仓库更结实的,是这些正在扎根的字。它们会像种子一样,在西域的沙土里发芽,长成能遮风挡雨的树。

他转身往仓库走,要把今天收的货清点好。路过篝火时,听见汉人先生正在教唱一首长安的童谣,调子简单,连吐蕃少年都跟着哼:“长安月,照西域,路不远,人相亲……”

歌声混着驼铃,飘出驿站,飘向沙漠深处。那里,新的商队正朝着敦煌赶来,驼铃叮当,像在应和这歌声。

几日后,阿罗憾的驼队准备返程。临行前,敦煌官学的第一间教室刚好封顶,工匠们卸下最后一根梁木时,石节度使亲自带着匾额来挂 ——“启蒙堂” 三个隶书大字,在阳光下泛着漆光。

吐蕃少年们挤在门口,手里攥着先生给的字卡,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最小的那个举着卡子跑过来,指着 “卓” 字给阿罗憾看:“先生说,这是我的汉名,叫卓远,说要我走得远,看得远。”

阿罗憾摸着他的头笑:“好名字。等下次来,就能在这屋里念书了。”

张领队的商队早已装货完毕,蜀锦被新到的商户订走大半,剩下的捆成紧实的包裹,上面还压着几箱敦煌产的葡萄干。“回程捎些这个,” 他塞给阿罗憾一布袋,“长安人爱吃,比西域的甜。”

刚出敦煌城,就见一支送亲队伍迎面而来。为首的是个回鹘贵族,骑着白马,身后的驼队载着嫁妆 —— 其中两峰骆驼上,捆着的竟是几箱汉文典籍。“这是我女儿嫁去于阗,” 贵族笑着解释,“于阗王说,让公主多学汉家学问,将来教孩子。”

阿罗憾看着那些用锦缎包裹的典籍,忽然想起启蒙堂的匾额。原来文字的路,比商路走得更远。

返程的驼队走得轻快,吐蕃少年们在驼背上背新学的汉字,背错了就互相打趣。路过伊州新互市时,见不少汉人农户在教西域人种水稻,水渠边的木牌上写着 “春耕” 二字,用汉、胡两种文字标注。

“阿罗憾大哥,” 卓远指着木牌,“我认得‘春’字!先生说,春天就是种下东西的时候。”

阿罗憾望着远处翻耕的田地,新绿的秧苗在西域的沙土里扎了根,像极了那些被少年们写在沙地上的字。他忽然明白,所谓盛世,从来不是金戈铁马的征服,而是让不同的土地上,都能长出同一片希望。

驼铃一路叮咚,穿过雪山,越过戈壁,当长安的城楼再次出现在视野里时,阿罗憾让驼队慢下来。他想让卓远他们好好看看 —— 看那朱雀大街上,胡商与汉人并肩而行;看西市的灯笼下,不同的语言混着笑;看启蒙堂的种子,已经在更远的地方,发了芽。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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